第12章
柳知没去极乐赌坊,直接回了府中。
他心中烦躁,唤长河拿酒来。长河屁颠颠端上来一壶,柳知气恼说不够。长河是个直脑子,直接去仓房搬来个酒坛子。
柳知坐在桌前,自斟自饮,从傍晚到天黑,喝了个酩酊大醉,睡倒在桌前。长河架着柳知,拖拖拽拽扶上了床。
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上午。柳知怔怔地坐在床边,揉了揉胀痛的额头。
“长河!长河!”
“少爷。”
“现在什麽时候了?”
“巳时了少爷。”
睡了这麽久,柳知心道。他起来洗漱完毕,草草吃了些东西,坐在正厅的椅子上。院子里吹来徐徐暖风,春意正浓。柳知的心头却是空荡荡的,一时间竟不知道往後要做些什麽。
越想越气。
“少爷,少爷,去哪啊。”长河在身後追。
柳知不答,飞身上马甩了一鞭子,风风火火地走了。长河赶紧跟上。
还是昨日那地,柳知停在巷子口,叫长河把马牵走。气势汹汹地来,真到了地方他又熄了火,站在巷子口看了半天,也不曾上前一步。
程谷雨生意还不错,见谁都一张笑脸,眼角弯弯,模样动人。没人的时候,他也就安静地守着摊子,不急不躁。日头高升,站时间长了也累,程谷雨拿起毛巾擦脸上的汗。
看得久了,柳知掏出钱袋扔给长河:“去,买几个饼子。”
长河嘿嘿一笑:“少爷,买烧饼你还给银子,铜板就行了。”
他把钱袋还给柳知,跑去摊前。程谷雨也冲他笑,麻利地包了两块饼递过去,收下几个轻飘飘的铜板。
柳知莫名地不高兴,腹诽道,这忙活一天,才能挣几个钱。
饼子买过来,柳知尝了两口,绵软甘甜,味道很家常。程谷雨从前饭都做不好,学这个手艺还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长河嚼了嚼,咂咂嘴:“不咋好吃啊,比不上咱们府里。”
柳知又来气,一把夺过他手里剩下的蒸饼:“有的吃你还屁话,别吃了!”
长河息了声,再不敢多话。
开了这个头,後面就跟不受控似的。柳知隔三差五就跑过来,站在巷子口看看人。
长河还是不大明白少爷来这干啥,只觉得这里太无聊,不如城中好玩。他到底还是年纪小,玩心重,来了几次见柳知不管他,便每天把马拴好,自己去附近找乐子,柳知一个人落得清净。
这地方偏是偏了点,但民风和善,未曾见过有人欺负程谷雨。他每日生意好,便收摊早,生意差,也不多等,傍晚时分就回去。
只是有个男的,实在惹人烦。
听称呼,是个叶姓男子。估计是乡邻,隔三差五地就来程谷雨摊前晃悠,也没见买东西,程谷雨与他交谈甚密,笑容也不一样,带着亲近的意思。
柳知还发现,程谷雨买剩的饼子,大多都会分给这个姓叶的。
今日傍晚,程谷雨还在收摊,姓叶的就跑了过来,殷勤地帮忙。摊子收完,他与程谷雨拉拉扯扯,抢夺扁担。程谷雨连连摆手拒绝,笑着说了些什麽。
姓叶的也不再坚持,程谷雨挑起担子,两人一起往家走,巷道上给柳知留下一高一矮两个背影。
柳知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两人住的很近,道别後,程谷雨走进一间小院中。不多会,一个小女孩跑跳着找过来。
“谷雨哥哥,我娘亲煮了糯米丸子,你快过来吃啊。”
程谷雨忙回答:“好,来了。”
人走了,门掩着,柳知走进院中。地方很小,打扫得干干净净,可还是太简陋了一点,也不知道里面的屋子住起来什麽样。
卖饼的担子就放在院中还未来得及收拾,柳知走上前,单手握住扁担颠了颠,又气鼓鼓地放下。
“真他娘的沉。”柳知暗骂。
门外传来响动,柳知心头一惊,亏心似的怕人瞧见,大步离去。
连着几日,姓叶的跟闲出屁一样,天天傍晚来,柳知见他便恼火。今日终于没见着人了,程谷雨收拾完,挑着担子回去。
他瘦巴巴的一个人,柳知又明白了那东西的分量,总觉得程谷雨被压得吃力。他远远地跟着,程谷雨只单形影在前面走,像是受够了这些天的暗处窥探,他忽然就生了冲上前去的念头。
“爹爹。”快到家门口了,程谷雨清亮地呼唤打断柳知的思绪。
程谷雨进门,又高兴地抱着一个老者的手臂走出来,说说笑笑地出了门,走进旁边的人家。
院门还是没关,柳知推门进去,在空空的院子里溜达一圈,走到屋前。
房间看起来都很小,靠边的那间窗户敞着,里面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桌子的花瓶里插着几枝叫不上名字的野花。
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张与房内陈设格格不入的字画,柳知复明後眼力很好,他站在窗口看见字画,心头一软,气笑了。
猛禽斗兽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