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船将沉
引出黑猫的身份,最简单直率的办法就是让它拥有危机感。由蜡人做成的乘务员丶小心供奉着的神秘人物丶乃至于整个海上轮船,都是栈源为“外来者”准备的“礼物”。想要毁掉这些再简单不过。
黑猫不停在脚边走动,时不时蹭一下裤腿,引得人不由自主地朝外观望,如此一来,你就能收获一张纯良无害的大圆脸。
简从生眼尾微挑,笑成好看的弧度,在摸过黑猫毛茸茸的头顶後,他站起身来,径直向供奉台走去。
下一刻,时景焕亲眼看到这位“试探主义”代表人物拿出打火机,火苗噌地一下蹿出来,燃尽了周遭的空气,也落在路过的乘务员头发上。
“大家都愣着干什麽?赶快躲啊。”简从生脚步不停。
集体自燃的壮观景象再度出现在眼前,这一次简从生没放过任何人,以不容反应的速度将战火引到每一个蜡人身上,顺便将最後一把火送给了“满面红光”的供奉像。
“不是……你有其他计划吗这是。”汤仪大声说道。
蜡人同归于尽的噩梦太过可怕,汤仪还没反应过来简从生的真正目的,就已经如猢狲般四散而逃,生怕蜡人再一次顶着“满腔热情”缠上自己。
唯独一人站在原地。简从生穿过层层座椅,望着时景焕说:“你怎麽不躲?”
时景焕想了想,说:“我选的位置太偏,躲太早没有好处。”
大概率是在瞎扯,简从生耸耸肩,一脸无辜地看引火烧身的蜡人四处乱跑。时景焕快步走向一切混乱的始作俑者,靠近时把住他骨节分明的手腕,步伐越来越快,最後跑了起来。
简从生被拉得脚都快离地,笑着调侃:“想让我跟你躲一块儿就直说。”
时景焕沉默不语,没有反驳。
蜡人平白遭受无妄之灾,将所有怒火都集中在简从生一人身上,连追带扑地踩着他的後脚跟追赶,可总差一点距离不能碰到,绕得蜡人气急败坏。
轮船的内部弯弯绕绕,整体被划分为四个部分,中间被壮汉粗的柱子格挡出空间。简从生被牵着手腕,双脚跑得快要飞起来,最终以时景焕精心挑选的“卫生间”作为结尾,成功结束了这场“秦王绕柱”。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跑在最前面的蜡人与铁门撞个正着,原本就烧软的五官被挤成扁平模样。时景焕胸膛止不住的起伏,与简从生对视时都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你怎麽知道的?”简从生问。
无论是他想要做什麽的猜测,还是燃烧蜡人之後根本没给自己留足退路的事实,时景焕像是早有准备。
门外的蜡人疯狂敲击门板,不多时便将整个身体都贴在门上,试图用高温“感化”里面的人。但反锁的卫生间内,一切都成为了背景音。
时景焕忍不住揉了揉他凌乱的头发,欲盖弥彰地回答:“我有读心术。”
这话很适合用来侃大山,但简从生现在没这个心思,他迫切地需要知道答案,也需要时刻关注门外所有的一举一动,尽快找到栈源。
时景焕看着他认真的脸:“好吧,你这种做法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海洋馆里的蜡人很有‘奉献精神’,我猜你也想让他们向前辈‘学习’,所以与其大费周章想听各种办法才博一个‘引蛇出洞’的可能,还不如直接逼急栈源让他露出马脚,自己走到我们面前来。”
“而这其中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摧毁栈源布设的一切诡计,让栈源无路可走,我说得对吗简老师?”时景焕眉梢微擡起,正等着人夸奖。
简从生被他的表情逗乐了,打个响指说道:“的确是这样。
“不过我烧那个供像还因为长发鬼很在意她,说不定这就是栈源意识的投影。”简从生继续补充。
供像并不是寻常所摆放的神佛,相反,坐在供台上的人雕刻简陋,模样不甚清晰,在常人看来完全是泥娃娃,只能勉强看出一个人形。
可为什麽要特地供奉一个泥娃娃?
答案很简单。门外传来黑猫的叫声,但却不是冲简从生而来。就在卫生间旁边的工作室里,黑猫不断地叫着,尽管那里早就成了一片火海。
狭小的卫生间内越来越热,蜡人紧贴着的门板升起温度,两个男人挤着也难以动弹,一时间简从生怀疑眼前在荡着热浪。
外面的敲敲打打声渐渐安静,只能隐约听到烈火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