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外侧的门不知何时被锁上,时景焕没有犹豫,砰的一声将门踹开,走出电台间时走廊回荡着门板撞墙的响声,空无一人。
从-1801开始,每个房间都被锁住,时景焕无意踹开房门掺和别人的幻象,径直向电梯方向走。
如果没记错的话,时景焕曾在电梯旁看见过类似医药箱的柜子。
-1801距离电梯最远,时景焕不知道走了有多久,直到听到收音机断断续续的声音,尽头处的电梯门才暴露在眼前。
电梯门总是自动打开又合上,贴在墙上的小广告不时被阴风吹起。时景焕转开视线,看向收音机声音的来源。
就在电梯旁,指示牌的对面,早有准备似的放置了一箱急救药箱。
急救药箱被锁在玻璃柜里,比寻常的便携医药箱还要大两圈,收音机的声音大概就是从这箱子里传出来的。时景焕转过身,将指示牌提在手里,三两下就把玻璃柜砸得稀碎。
时景焕拨开碎玻璃渣,回到电台间时简从生已经有转醒的迹象,他打开急救药箱,拿出一瓶生理盐水:“可能有点疼,忍一下吧。”
这话昏迷的人能不能听清楚不确定,倒是黑羽龇牙咧嘴蹦哒起来,坚持不懈地在伤患耳边叫唤,简从生转醒也有它的一部分功劳。
急救药箱大开着,时景焕用生理盐水清洗他已经发乌的伤口,脚踝上被勒出的血呈半凝固状态,也被一并冲洗干净。
“这感觉……我还以为又要被蜇了。”简从生揉着太阳xue说道。
简从生发晕的脑袋总算好转一些,一睁眼就看到他整个人坐在窗户边,外面有一片黑色倒映出影子,他都没感觉到时景焕什麽时候推着转椅换了位置。
受伤的脚踝虚搭在窗台上,时景焕正坐在旁边处理那块地方。
“前被老鼠咬,後被章鱼蜇,你这命到底还要不要了?”时景焕不咸不淡地说道,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简从生还是捕捉到了的话中的不开心。
鼠头诡怪们咬过的地方隐隐作痛,简从生不自觉地回想起楼梯间时的惊险,虽然现在活下来了,但他还是忍不住说:“能要还是要的,话说被那群老鼠咬不会得疫病吧,疼死我了。”
时景焕擡眼看他一瞬,又低下头,拿出绷带绑在伤口上面。扎紧绷带的手越来越用力,但简从生也无话可说。
谁也不知道昏厥到底是因为章鱼的毒素还是简从生本身就身体虚弱,时景焕也是在以防万一,用这种方法延缓血液回流——尽管简从生并没有感觉到被蜇,也没有中毒後肌肉麻痹窒息之类的反应。
他隐约感觉到这人是在“公报私仇”。
“基本不用担心疫病,我看那些老鼠身上没有跳蚤,携带病菌的可能性不大。”时景焕又将剩馀的生理盐水倒在老鼠咬过的伤口上,两个人伤口密集程度大差不差,都疼得屏住了呼吸,“倒是你,干站在那里等着它们咬,你不疼谁疼?”
“我那不是为了救你吗?”简从生随口说道。
“……别想那麽多,你自己好好活着就行了。”时景焕皱着眉说,“在栈里从来不需要一命换一命,能活着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你都濒死几回了?”
别人的命我也不稀罕救啊,简从生暗自这麽想。
简从生没说话,他知道多说多错,再顶嘴只会越描越黑。他指尖轻轻拍打黑羽光滑的背毛,黑羽舒服的眯起眼睛,这家夥也担心得不得了,但实在是插不上话,只好乖乖呆在简从生的腿上。
两个人沉默间,戏曲声突然变大。唱戏的角声音响亮得让人难以忽略,黑羽被吓得一哆嗦,差点飞到房顶上。
「面具遮盖,高低贵贱,衆生都在,笑啊——」
“这哪来的收音机?”简从生擡起头来,看着收拾急救药箱的时景焕转移话题。
收音机放在急救医药箱里面,占了很大位置。那是非常老的款式,边边角角破旧不堪,需要用磁带才能发出声音,声音也忽大忽小,断断续续的,仔细听才能辨认出播放的是戏曲。
「祭地祭天,身着红袍,如雷贯耳,叫啊——」
时景焕收起急救药箱,顺手将收音机拿出来,回答道:“不知道,医药箱拿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里面了,应该是特意安排的。而且这些药也像是有人故意送到我们手上的。”
他提起药箱子,手上还拿着一根针管。
“寻常的药箱里面怎麽会有电解质液体?”时景焕甩甩手上的注射针管,“呋塞米倒还能说得过去,这可是专门用来解毒的,就像是知道有人会被章鱼蜇一样。”
“还挺人性化的啊,居然还会救人。”简从生用双腿拖动转椅,还没走两步就被折回来的时景焕推到了电台前。
时景焕说:“不算救人,我刚看所有药品都是过期的,药效也不一定管用。”
简从生:“……”
时景焕说着,也回到了座位,麻利地戴上耳机:“所以这药就先不注射了。另外,我还不确定你有没有中毒,在出栈之前尽量不要有太多动作。”
他将针管放在一旁,正如所说的那样,上面还特地被人用笔标注了「电解质液体」与「呋塞米」字样,不出所料应该都是用来排毒的。
简从生收回目光,倚在转椅靠背上。他现在什麽异样都没有,顶多比平常人更虚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