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在外面找栈源岂不是更方便?以前来这里的守时人没必要留下误导信息。
这句话之後是长久的沉默。两人抱着手臂,一个靠在电台边,一个靠着门旁边的墙。
那两道门被时景焕带着怒火时踹烂,到现在还要死不活地勉强挂在上面,外面的风隔一阵子就吹进来,凉得人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电台柜子上的灯一闪一闪,似乎在等着有人眷顾,简从生感觉头在发昏,又撑着台面坐下来,恍惚中他听到时景焕的声音。
“你有没有觉得,最後那个听衆话里有话?”
简从生睁开眼睛正想回答他的话,却看到面前递过来一块糖,时景焕不知何时走过来,隔着电台掌心向上,而糖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那糖是市面上最常见的类型,彩色的糖纸包裹住果核大的圆球,隐约能透过糖纸看出是青柠味的。
简从生双手撑在台面上,接过时景焕的好意,边拆糖纸边说道:“对我这麽好,就不怕我对你死缠烂打?”
糖纸发出清脆的响声,一颗绿得清透的糖块塞入口中,简从生细细品了品,果真是青柠味的。
“一个人死缠烂打我还是能应付过来的。”
时景焕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对付他的调戏了,他双手撑在电台最前方凸出来的棱台上,话锋一转:“据刚才那个人说,时间之镜里面全是混沌,尤其是环境污染造就出来的‘生命奇观’。”
“你是指章鱼?”简从生将糖块推到一边,“那这麽看来上个幻象的幽蓝色雨水也属于这个领域了。”
无论是比寻常章鱼大好几倍的巨型蓝环章鱼,还是被雨水侵蚀变异的宗教老巢,都属于时间之镜中的「环境污染」类型,而最开始的电梯杀人则属于「时空混乱」类型。
进入「时间之镜」的人何时能意识到他们处于梦中?或许永远都意识不到,如果不是有听衆来电说起这件事的话。
“不止,肯定还有其他的。”
时景焕在电台另一头,倒着按下一个按钮,仔细辨认就能看出来那是「回拨」键。
回拨电话的嘟嘟声不断响起,每响一下就牵动所有在场人的心跳,直到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接通了上一位听衆的电话。
“你们终于发现了?”
对面的听衆说话依旧很小声,但她语气中带着笑意,像是等这通电话已经等了很久。
简从生当即明白过来这位听衆就是幕後主使者,栈源就在电话另一头,他装傻充楞,率先回答道:“发现什麽?”
对面沉默片刻,就在两人都以为要挂掉电话的时候,听衆突然说:“你还没有从梦中醒来吗?没想到我们时序司反应会这麽迟钝。”
怎麽突然提到时序司?
他万万没有想到只是套个话的功夫,竟然套出了跟时景焕有关的信息。
简从生看了一眼时景焕,蜷起手指敲了敲台面,示意他赶快来坐下。等到落座後,时景焕有条不紊地戴上耳机,他听到的第一句话是:“怎麽,我说错了吗?”
听衆说的第二句话是:“两位时序司都让我很失望啊,不是都说你们很厉害,没想到也不过是这种水平。”
“你什麽意思?”简从生立刻问,皱着眉头看向时景焕,“她为什麽说我们都是时序司?”
时景焕压住他不安分的手臂,以微不可察的幅度摇摇头让他少安毋躁,面色严峻地对电台另一头的听衆说。
“冷嘲热讽的话就先不用说了,我们时序司老祖也不会被三言两语激怒,倒是你背後的势力还挺多舌。”时景焕从未如此严肃过,字里行间都带着怒气,“你们到底有什麽目的?”
以往闷葫芦大多时候都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要死不活样儿,顶多就是和他火药味略强地拌嘴几句,简从生还是第一次见他这麽说话。
当然,简从生也捕捉到了他话中的“时序司老祖”。
听起来有点古老,这话放在现在这个世道势必会被嘲笑一番,但简从生却笑不出来,他不是傻子,大概能听出来对面听衆口中所说的“时序司”完全不是时景焕一人。
而且看样子,时景焕本人也知道是怎麽回事。
只有他不知道。
对面听衆轻笑一声,伴随着嗒嗒的脚步声,像是在边快速倒腾双脚走路边说道:“没想到这就被你看出来了,这话你不应该去问始作俑者吗?毕竟是它让第一任时序司埋入黄土的,你现在的位置得益于它也不过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