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倒也不算。”戚时砰地一声摔上车门,叼着烟三两步绕过车头,坐进来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继续道:“我让她开我的车接孩子放学去了,我们家果果有点儿娇气,不是我的车她坐不惯。”
何湛程笑容僵在脸上。
他没听说过戚时结婚了啊……
怎麽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隐婚?
还是私生子?
就像他大哥那种的?
何湛程咂舌,这种事也不好问,因为谁家都会有点见不得光的烂事儿,这一点忌讳他还是懂得识相避开的。
真是扫兴。
何湛程兴致全无,擡手松了下领带,百无聊赖地撑着胳膊托腮,看向车窗外在夜幕下流淌着鎏金般璀璨灯火的层叠起伏的建筑群。
不知道是时间太晚,亦或是北方本身就荒凉,车行一路,哪怕经过繁华地段,视野始终单调如一。因是初春,路旁绿化景观尚残留着去年寒冬的冷瑟萧条,显出浓烈的衰败气象,有些早已闭馆的景点路段,在游客稀少的夜晚愈发显得陈旧肃穆,路人只要稍一注目,便无形感受到那些旧府邸上空蔓延出来的古代皇朝的阴森气。
何湛程很快就看倦了。
一扭头,身旁男人已经燃上了第二支烟,露半张若隐若现的脸,眉骨丶鼻梁丶嘴唇,锋利的线条在朦胧的薄雾里有种别样的柔和与销魂。
音响里放着国外某知名rapper动感十足的流行乐,男人一脸淡定地打着方向盘,不为所动的表情很让人怀疑他究竟是做娱媒行业的幕後大佬,还是一个拥有着闷骚性格的音痴健身房老板。
戚时右眼皮一擡,目光闲闲地扫向副驾:“怎麽,介意我抽烟?”
何湛程莞尔:“我介意你就会不抽麽?”
戚时笑了声,下一秒,降下车窗,直接将嘴里叼着的炽红烟头掐灭,随手抛在了车窗外。
“会啊,你不早说。”
车外冰冷的寒风卷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香烟味扑面而来,何湛程却觉得脸上莫名发热,一时倒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他当然知道戚时是故意戏弄他,刚才吃饭三个多小时,就因为他表哥陈北劲不喜欢闻烟味,戚时全程没碰过一下烟盒,等到两拨人分别了,戚时倒开始不间断地抽上了,显然是没把他何湛程当回事。
可就算戏弄他又怎样?
这种劣质又坦率的捉弄,这样毫无遮拦的坏心眼,反而有种幼稚的可爱。
在人人都喜欢带着假面具客套虚僞的生意场上,一个有权有势的上位者愿意在自己面前展露他的真实,也算是很难得了。
俗话说得好,男人不坏,男孩儿不爱。
何湛程自动将“戚时这样做完全是因为自己地位无足轻重”的真实原因抛在脑後,心想,这才不到一个晚上,他已经反复喜欢上了这个人三次,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也不贪心,看在戚时已经做父亲的份儿上,他今晚能亲到对方就好了。
何湛程又积极起来,惯例开始他促进关系的暖场活动:
闲聊。
“二哥?”
似乎没想到都把人欺负到这份上了,何湛程居然还会主动和自己搭话,戚时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同时脸上浮上几分不太理解的钦佩。
尽管心里讨厌,但他没必要太针对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小傻子,于是随口应道:“嗯,你说。”
“你从什麽时候开始抽烟的?”
“高三吧,”戚时回忆道,“我上高中的时候挺混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老觉得我有个无所不能的哥,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罩着我,後来才知道他在外面过得跟孙子似的,到处看人脸色,就为了能让我在家里做皇帝……为了让他开心点儿,我就想考个好大学给他一个惊喜,那时候冲刺高考,天天累得狗似的,每天就睡三四个小时,喝咖啡都免疫了,就靠抽烟提神儿。”
何湛程惊讶于戚时这人居然还挺有良心,不过掌控擎荣集团的这俩兄弟完全是草根出身,一路走来那都是相依为命丶历经坎坷,这亲哥俩是衆所周知的感情深厚,他并不意外,便笑声吹捧:“二哥你这麽努力,後来一定考上理想的大学了吧?”
“没,”戚时略微尴尬地擡手蹭了下鼻子,“我走的单招,我燕京体育大学毕业的。”
何湛程:“……哦。”
戚时不满意了,扭头瞪他:“你以为燕体很好考麽?”
何湛程愈发觉得对方可爱,慢悠悠地举手投降:“我说呢,二哥身材这麽好,原来是体育生。”
戚时一秒被哄好,忍不住臭屁起来,冲人擡了擡他那肌肉紧实的太平洋宽肩,语气不无炫耀:“怎麽样,练得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