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湛程心口一紧,忍不住问:“那,这一次呢?”
戚时沉眸与他深深对视,手指捏住他下巴,蓦地一擡,嗓音磁性喑哑:“这一世,老子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何湛程:“……”
饭间,戚时回头指了下橱柜,问:“覃倪,你为什麽把机场餐厅的赠品摆在一排半身像雕塑中间啊?”
何湛程一脸淡然地剥着大虾,嘴硬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他。”
戚时一笑,点点头:“随你。那你为什麽摆个那玩意儿?怪突兀的。”
何湛程有意让人内疚,故意哼道:“因为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圣诞节礼物啊,就算是垃圾,我也要摆在C位啊。”
戚时“哦”一声,好奇问:“那你怎麽没把折扣卡摆上去?你得摆齐了才行啊!”
何湛程蹭地一下就上火了,瞪他:“你找打是不是?”
戚时笑出来,手指揪揪他耳朵,哄他:“乖,明年送你个好的。”
何湛程轻哼一声,忍不住撒娇:“你少拿哄情妇的那套应付我。”
说完,等半晌,空气寂静无比,何湛程愣愣的,对方依旧望着他笑。
戚时逗弄小狗般,擡手薅两把他头发,温声说:“吃饭吧,不是早就饿了吗?”
没承认也没否认。
何湛程有点儿懵。
在戚时眼里,自己和他曾经那些受宠的情妇毫无区别。
喜欢也是喜欢,甚至还残留着几分旧时真切的爱意,只享受二人之间的暧昧,不做承诺,不确立关系。
他的二哥重新接受他以後,给了他一个很新颖的身份:
情夫。
他可以喊戚时“二哥”,戚时会应,但戚时再也不会叫他“乖崽儿”,也不会对他做太出格的亲密行为。
在他说话时,戚时会捏他一下脸,揪他耳朵,牵他手,搂腰,氛围好的时候,戚时还会摸他屁股和腿,但不会突然亲昵地凑过来,像喝多了的醉鬼一样,红着脸对他表白一句“程儿,我爱你”,不会说“乖崽儿,和我一辈子都在一起吧”,不会再将他强制摁在怀里放肆地侵占,不会拼命地讨好他,更不会再那般用力地爱他。
他们是这样亲密又疏离的关系。
何湛程其实早有预感。
那晚去戚时公寓的路上,他随口提起,问戚时怎麽没戴他送他的那条沉香手串?
他知道戚时本身也很喜欢那珠子,尤其行走生意场,腕上戴一个有价无市的古董,比戴劳力士更有面子。
戚时一脸漫不经心地打着方向盘,直言回复两个字:“不想。”
不想。
不想什麽?
不想回到过去,不想反复回忆起爱上一个人究竟有多麽痛苦;不想自己再变成卑微讨好却遭人弃之如履的窝囊样子;不想再看到心爱之人分明躺在自己的怀里,赤身裸|体却遍布着另一个男人疯狂的吻痕;不想再因为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丶因为一个随意把自己生命当儿戏的心脏病患者,一次又一次陷入深深的担忧和内疚!不想再为一个玩弄自己感情的混蛋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不想再患得患失!不想再委屈流泪!不想再为这些情爱再作践自己!!!
还有——
不想认识他何湛程。
何湛程深呼吸一口气,将剥好的一碗虾仁推到戚时手边,冲人笑道:“你吃吧。”
戚时诧异看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这麽温顺。
何湛程笑嘻嘻举了下有些油腻的脏手:“你先吃,我去趟洗手间!”
没关系,没关系。
情夫怎麽了?
情夫也是夫。
夫,那就是“大丈夫”的夫!
换言之,他就是戚时的丈夫!
镜子里倒映着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浅蓝色的棉绒衬衫,袖口捋到肘间,露出筋腱有力的小臂,领口却紧紧束起。
他削瘦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哭得泣不成声。
何湛程低埋着头,双手撑在盥洗池边沿,攥得骨节发白。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他自认一向乐观坚强。
吃完饭,将近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