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程,想哭就哭吧。”
何太太走了,前来祭奠的亲友也都陆续离开。
视野中一切都是雾蒙蒙的灰黑色,远处森林枝叶飘摇的绿坪大道上,一辆接着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在拐弯驶离,偌大墓园空荡下来,何湛程怅然伫立在原地,瓢泼大雨沾湿他西装裤脚,冷冷的风吹袭着他光洁额头,听到对方的话,他终于再忍不住,低头瑟缩着肩膀,泪珠如雨水般急骤落下,沿着脸庞流淌下来。
身旁男人将伞倾斜过来,另一手轻揽了下他肩膀,安抚地拍了拍:“湛程,你还有我。”
雨声很大,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仿佛要摧毁一切,男人的话响在耳畔,平稳而低沉,却十分清晰。
“你别说话!”
何湛程猛然转身抱住他,低头埋脸在他肩窝,强忍着哽咽流泪。
“你别说话,让我靠一会儿。”
“一会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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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离开墓园时,雨势渐小。
戚时的下属们都撑伞等候在外面,见他俩出来,一人赶忙拎着手提袋跑过来。
那下属递上手提袋:“老板。”
戚时把手中的伞递给那人,说:“给他撑着。”
然後从袋子里拿出件薄风衣,朝旁边抖开,披在何湛程身上。
何湛程擡起手,摸了下他有些冰凉的脸,轻皱起眉:“你冷吗?”
戚时握住他双手,暖在掌心呵了口气,笑声安慰:“没事,不冷。”
那下属无奈,站在俩人身後,左手伞替老板撑着,右手伞给何三少撑着,自己淋着。
三辆车朝他们缓缓靠近过来,最前面那辆车的司机降下车窗,问道:“戚总,咱们是去何家还是回酒店?”
戚时扭头看何湛程。
按理,他们该回何家。
今天来祭奠的亲友将会在何家用晚餐,何湛程作为整个大家族的新主人之一,按规矩,需要和两位哥哥一起应酬客人。
何湛程疲惫地闭了闭眼,说:“去你那儿吧。”
戚时点点头:“行。”
一手牵住何湛程的手,另一手去开後车座的门。
将要上车时,何湛程突然动作一顿。
他偏过脸,敏锐地眯起眼,将视线投向一道熟悉目光凝视过来的地方。
大门口不远处还停着一辆车。
是辆漆黑锃亮的奥迪RS7,京牌。
天色已晚,小雨淅沥,这荒郊野岭长路漫漫,马上要闭园了,它望着他的方向,守在原地一动不动。
隔着雨雾迷蒙的车前窗,二人四目对上,他与他的呼吸各自有过两三秒的停滞。
何湛程顿了顿,冲对方点了下头。
对方似乎没想过会被他发现,那人凝望他良久,最终无奈笑了下,擡手冲他挥了挥。
那是让他走吧的意思。
“怎麽了?”戚时探头出来看。
“没怎麽。”
何湛程不客气一把将人重新摁回车里,然後弯腰擡腿一迈,“砰”一声,车门关上,他一屁股坐到戚时身边,歪头闭眼靠在对方的肩膀上。
戚时一头雾水,纳闷朝向窗外看了看:“怎麽了,这也没人啊?”
“别动。”
身旁人紧紧攥住他手,与他十指相扣。
“到底怎麽了?”
“我说了,没怎麽。”
“没怎麽,你刚才为什麽不立刻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