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那边怒气未消,孟春枝脸色却不红不白的,直视他,反问他:“你是谁?”一副,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的那个样子!
看她这不知无畏的模样,倒叫清河起了点兴趣,太子妃究竟善良,拽住孟春枝的衣袖小声提醒她:“他是太子殿下,也是我的夫君。”
“哦,原来你就是太子。”孟春枝面无惧色:“那这麽说,你也就是清河公主的嫡亲兄长了?”
太子赵恒冷冷哼了一声,侧着脸,不愿意看见孟春枝,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脏了自己的眼睛似的。
僞君子。
前世这位太子是怎麽在自己父王的病榻前面苦苦追求孟春枝,向她许下会保她免于陪葬的承诺,最後又失言的,如今仍旧历历在目。
孟春枝说:“既然你是太子妃的夫君,清河公主的兄长,又是未来赵国的皇帝,那麽你唯一的妹妹对一个男子有意,你的妻子尚且忙里忙外的帮忙传达,想要促成好事,你为何既不体恤妻子的辛苦,也不帮助妹妹达成所愿,反而还一味的指责?
你知不知道,能困住我们後宫女人的天大难处,明明只要你们大权在握的男人,一句话就能解决,你又是他们的至亲,为什麽你不帮忙?你有了这样的地位和权力,明明能叫家人随心所欲,明明一句话就可以免去妻子所有的奔波,又能叫妹妹如愿以偿,可是你偏偏,不但否定妻子的付出,还非得逆着妹妹的心情做事,你为什麽要这样?!”
这话不止叫太子妃整个愣住了,就连清河公主也张大了眼睛,缓慢地站起身来,直直地盯着孟春枝看。
毕竟,一个人如果不择手段的阿谀奉承你,也许是居心不良叫人厌恶,可是她为了阿谀奉承你,竟然敢于顶撞一个比你更加位高权重的人,那麽她的阿谀奉承便不再令人厌恶,反而还叫人欢喜叫人钦佩!
更何况她短短的几句话,对这两个後宫女人,可谓有了振聋发聩般的功效,是啊,一切正如她所说,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清河什麽都有了,说母後和哥哥将她骄纵宠爱得过了头,可是,只有她知道,她真正喜欢的丶真正想要的,从来都是被剥夺的。
剥夺了一样她的心爱之物,再补偿给她一百样她不喜欢的东西,又有什麽用呢?
太子妃李氏更是不禁掉下眼泪来,她自打被指给太子,便被关在家中学习了无数的礼仪,教条,琴棋书画还要样样出类拔萃,别人玩耍嬉闹的时候她都在学习,可她辛苦准备了这麽多年,嫁给太子,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
——分明他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非得派她冲锋陷阵顶在前头,劳苦奔波,最後还要落下一身的不是,简直太委屈!
太子本人也是惊呆了,这世上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胆敢这样的顶撞他。
他转过身来,直视孟春枝:“你说这些话是什麽意思?想要挑拨我和妻子还有妹妹的关系?还是想激我立即写下一道诏书,封你哥哥做清河的驸马?你知不知道我的父王,刚刚签署了允你哥哥继承弥泽王位的授信?你那麽想要攀龙附凤,自己不惜嫁给老朽的父王也就罢了,还想豁出兄长的王位不要也过来给清河入赘?你的想法,经过你兄长的同意了吗?”
太子说完,看见妻子一味抹泪,清河也是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子,就知道孟春枝的话宛如一碗毒汁,已经种到了这两个蠢女人的心里去,更加恼羞成怒:“你们这些女人,脑子里除了情情爱爱还有什麽?你们真的以为做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何况我现在只是太子!你们一个个,都是头发长见识短,愚蠢得不可救药!我再跟你们废话,就是浪费我的时间!”太子气得,甩袖走了!
丢下的三个女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越凑越近,越凑越近,终于,他们三个人,牢牢抓住了彼此的手。
清河激动地说:“同样是做公主的,你比起我,真是厉害多了!我这些年心里不知道攒了多少冤仇,都叫姐姐一席话给说的找到了出口!虽然不能解决什麽,但心里真真好受了许多,你说的没错,全天下所有的人都觉得母亲兄长待我好,只有你一眼看出他们事事逆着我的心,他们对不起我!”清河落下泪来,觉得她的苦她的难,终于有了知己能够体谅。
孟春枝满脸遗憾地接住清河递下的橄榄枝:“公主殿下,我一看见你就好像看见曾经的自己,我是多想和你亲上加亲!可惜,你也听见,陛下已经签署了认命的授信,我兄长他必须奉命离京,回弥泽继位,实在身不由己。”老天保佑,求你放过我哥哥吧!
太子妃擦着眼泪马上也说:“你们别生太子的气,皇上有此任命,他也改变不了,他毕竟只是一个太子啊,他丶他有他的苦,他也很不容易的。”
清河叹息一声,拍拍孟春枝的手说:“实不相瞒,本来我要你哥,不过是想逗我嫂子玩的,可是现在,听了你的一席话,我到真是有心和你家结下这个亲了。但我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父王,我兄长,都不会为我朝令夕改,降这道旨的,他们害怕天下大乱,害怕藩王造反,比起你哥哥,他们才是更加不敢承受圣旨里面每一个字的分量的人,我的心情又算得了什麽?”清河越说心里越苦,紧紧攥住孟春枝的手,抹着眼泪说:“就算我们贵为公主……”
“你既贵为公主,就好生珍惜你身为公主的福!”岳後纵声打断,身後拥护着华丽的仪仗阔步迈入厅堂,屋里所有的人同时转向她,齐齐叩头下拜。
“见过皇後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孟春枝在下拜的那一瞬间,看见岳後身侧,跟随着去而复返丶面色不善的太子赵恒。
“孟春枝,本宫听说你要替你兄长推荐枕席,叫他藩王不做,留下来永永远远的伺候我女儿?可有这回事吗?”岳後冷笑一声,走到孟春枝的面前,孟春枝便看见她的华贵的靴面在她周围的地砖上面踩来踩去,头顶就是她冰冷愤怒又高高在上的声音:“你这招以退为进用得漂亮,可惜也只能愚弄清河这个傻子!你兄妹倘若当真有此孝心,本宫成全你们!来人,宣弥泽世子即刻进宫来见!本宫坐这等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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