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较量
◎事情逼到这里,岳後怎能退缩?她非得扒下孟春枝的皮来!好叫衆人看看清楚她到底是口是心非还是真心恭顺?◎
小太监诺了一声领命而去,整座大殿立即静得落针可闻。
清河看了一眼孟春枝:“母亲,孟公主她没有愚弄我,是女儿一时心血来潮作弄他们,请你不要派人宣召,我也不想见她兄长了,你不要再惊吓她了!”清河开口求情。
岳後冷冷一笑:“清河,连你都看出来我的宣召对她来说是场惊吓,怎麽还能相信她会愿意留下她兄长替你伺候枕席?孟春枝,你说话呀,你为什麽抖成这样?本宫宣你兄长入宫,你明明怕得不得了,连吃一顿饭都诚惶诚恐,自己抢着先吃每一道菜,好叫你兄长後吃,生怕我赐下的餐食里面有毒。可是我前脚一走,你却装神弄鬼,愚弄我的女儿!说什麽你们想要留下来入赘,却无法抗旨,把罪过推到我不能朝令夕改的儿子身上?哈哈哈哈哈哈!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简直笑掉我的牙齿!现在,能朝令夕改的本宫就坐在你面前,只要你把对清河的承诺亲口当着我再说一遍,本宫立即拟旨叫你兄长入赘!你可敢说!”
孟春枝抖得筛子一般,所有的人,所有的眼睛都盯着她看,她战战兢兢地擡起头来,直视岳後,又扫视了一遍周围,然後说道:“皇後娘娘,当太子妃告诉我,清河公主有心招赘我兄长的时候,我的确视为天赐的鸿福,若不是太子从中阻挠,好事恐怕都要成真了,我这才气得顶撞了太子,可是没想到他把我的气话转达给你,叫你这样生气!我虽然希望哥哥留下来,好让我在这里能有一位至亲关照,更使我能借此和清河公主亲上加亲,可是,我没想到惹您这样生气,又怀疑我们不安好心,我哪里还敢再叫兄长留下来?甚至觉得连我都不该待在这里了,您既厌弃我们,我们就该滚去天边,或者找个不碍眼的地方缩着,不来讨您的嫌才对,皇後娘娘,我实不知是该留下来还是该走,全凭您做主了。”
孟春枝抹着眼泪,太子妃虽然同情她,但是不敢替她说话,清河却敢:“母亲,女儿一见孟公主就觉得投缘,你何苦非得刁难她呢!哥哥也是,我想见她兄长的时候你百般阻挠,我不是也听了你的劝,现在已经不想见他了!你为何还要跑去母亲面前告状,又架着我非得见他不可?你就只我一个妹妹,为何成天与我作对?!”
太子气得:“你!母亲你看,妹妹她就是这样想我的,我现在,里外不是人了!从今以後,关于她的事情我全不管,您也别再埋怨我不替妹妹操心,我实在是操不起她的心!”
岳後恶狠狠地瞪了孟春枝一眼:“孟春枝,瞧瞧你三言两语,将我一双儿女挑唆成了什麽样,本宫真该拔了你的舌头!”
孟春枝叩头:“皇後娘娘,从打我来小心翼翼,抢着先吃了每一道菜只因为那些菜我在弥泽见都没见过,也实在是好吃,绝非怀疑有毒,公主看上我兄长,我高兴得忘了形,不小心得罪了太子殿下,现在我也向太子赔罪了!”孟春枝说着又给太子叩头:“嫔妾实在无意将事情弄成这样,也并不存心挑唆他兄妹不合,求娘娘恕罪!”
把太子搞得也很难堪,他虽生孟春枝的气,但把她刁难成这样倒显着自己小肚鸡肠,他只得又侧过身去,觉得很是尴尬……有些不敢面对这个女人。
清河自孟春枝身侧,一撩裙摆也跪了下来:“母亲已经杀了三戒,再拔下孟公主的舌头又有何难?母亲若存心不想叫女儿好过,就只管拔了她的舌头!”
太子叹息一声,事情弄成这样,他也只得替孟春枝求起情来:“母亲,若真拔了孟公主的舌头,妹妹更加恨死了咱们,您就看在妹妹的份上消消气吧!”
岳後一瞧,笑了:“好麽,这一眨眼的功夫,我成唯一的恶人了,太子,你刚才不是还很生孟春枝的气吗?怎麽连你也替她求情?”
太子说:“我,我当然是为了妹妹。”
“不,你从来就站不住该站的立场,只会一味的和稀泥!”岳後斥责了自己的儿子,又道:“孟春枝,你究竟有什麽魔力?怎麽刚一进宫,就俘获了我儿子丶我女儿的心,叫他们两个都替你说话呢?”
孟春枝急忙说:“太子殿下他宽宏大量,原谅了我的顶撞,我多谢太子。公主她只是可怜我和她一样,只能嫁给不喜欢的男人,虽然我们贵为公主,也都命不由己,所以替我求情。
皇後娘娘,其实我知道,不肖他们多说,您也不会当真拔了我的舌头,因为您宠爱清河公主,不会因为惩罚我而让她不开心的,我真羡慕她,有您这麽好的母亲看护着,不像我虽然名义上也是公主,可是自幼丧母,每日在继後的目光下活的战战兢兢,您问我有什麽魔力?我就跪在您面前,被您一眼看透了,能有什麽魔力?我唯一有的,只不过是自幼寄人篱下而养成的察言观色罢了,小时候活着要讨好继母,讨好父王,慢慢就成了我的生存本能,即便无意也不自觉便为之了,谢皇後娘娘宽恕我!”
太子忍不住多看了孟春枝一眼,想她也是个可怜人,之前被她气出来的火,竟不自觉便消除了下去。
岳後却不肯轻易放过她:“你说你和我女儿一样,即便贵为公主,也只能嫁给不喜欢的男人?”她哼了一声:“这麽说,嫁到我这真是委屈你了?”
……“是!”孟春枝说了那麽多,正是为了引出这一句,因为在赵王死後,凡是和赵王有情的都死状极惨!反而那些迫不得已被选入宫中,心中另有所爱,心思不在赵王身上的女人,却被岳後网开一面放出了宫去。
孟春枝抖若筛糠,满脸是泪:“嫔妾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这样的话说出口,是大逆不道,是罪该万死的,可是嫔妾说的都是真话,皇後娘娘,我不敢骗您,我知道,我也瞒不过您,如果能允许我做选择,谁不想嫁给年貌相当,心里喜欢的男子?然而赵王要我,我就不得不嫁,这对我来说是一个苦差。”
“你好大的胆子!身为妃嫔居然敢嫌弃我父王!”太子义正言辞地斥责孟春枝,实际心里已经开始同情她,怕她的话惹怒了岳後,所以抢先斥责她。
“不要紧,都是过来人,这麽点心思,就算她不说,本宫难道看不出来?本宫再问你,你不愿意来本宫却非要叫你来,你恨不恨本宫啊?”
“不敢,我万万不敢!何况我相信人的姻缘都是天注定的,皇後娘娘有所不知,就算您不要我,我也嫁不得如意郎,我只会在我家继後的安排下,嫁给她终日酗酒不学无术的蠢侄子,我早都预备好了白绫,随时准备以死相抗的,万没成想我能逃出生天来到这里,比起被他们磋磨践踏,不知好过了多少倍!现在他们不光不敢欺负我了,更不敢欺负我兄长了,因为他的妹妹在天-朝为妃!而您,正是我兄妹的大恩人!我感激还来不及!”
——这套说辞早不知在魂里梦中思量过多少遍了,前世岳後质问她恨不恨自己的时候,孟春枝没法对答如流,也掩盖不住满腔的怨恨,但是今生,她不光说辞有理有据,面目表情也是真情流露,一派自然,岳後审视着她,终究没有挑剔出任何的错来。
太子听完这番话,不由得又多看了孟春枝一眼,也难免怜惜动容,岳後勾唇一笑:“这麽说,你不仅自己心甘情愿的嫁过来,希望你兄长入赘,伺候我女儿也是出自真心了?”
“我心天地可表!”孟春枝举起一只手,做发誓状,心里也是盘算好豁出去了,岳後既然已经派人出去追她兄长,这时候现跑肯定来不及,还不如假装愿意,陪着清河玩耍几日,但赐婚的诏书绝不可能轻易下达,朝令夕改说得简单,必遭群臣激烈弹劾,何况岳後本就不信任他们,必会考验他们,到时候随便出个错,或者想办法叫清河不喜欢她兄长,不要她兄长了,岳後就只得放人。
但是现在,岳後道了声:“那好啊,既然你如此赤诚,本宫也不妨准了你的所求所想,传孟王入宫这麽久,怎麽还不见人呢?快去催催!”
孟春枝心都提到嗓子眼,但表面还要强颜欢笑,假装自己,也在期盼着哥哥的到来。
太子觉得不妥,低声对母亲道:“母亲,难道您当真要为他们赐婚吗?”
岳後明白儿子的意思,他们母子,好不容易在皇上面前维护好了老实本分,唯先帝之命是从的表象,若叫皇帝知道他们朝令夕改,为所欲为,连圣旨也敢不从,将他刚刚赐下授信的藩王留下入赘,质问起来,他们一定是没办法交代的。
可事情逼到这里,岳後怎能退缩?她非得扒下孟春枝的皮来!好叫衆人看看清楚她到底是口是心非还是真心恭顺?
催促的人出去两三波,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小太监终于回来复命了,急的满头大汗说:“皇後娘娘恕罪,孟王他不在驿站,奴才找了好几个地方才终于找到了他。”
孟歧华随即被带了上来,他喝酒了,脚步虚浮,满脸通红:“皇後娘娘,臣,嗝~”刚跪下来便吐在了大殿上。
衆人纷纷露出险恶的表情闪开了一片。
“哥你怎麽喝了这麽多酒啊!”孟春枝急忙上去伺候他,边擦边问:“你跑哪去了,怎麽现在才来?还喝了这麽多酒!”
太监也是满脸嫌:“皇後娘娘您不知道,奴才找来找去,最後是在万花楼的婊子榻上找到了孟王。”
“万花楼?逛妓院去了!”岳後拍案而起:“孟春枝,你兄长逛妓院,你还敢将这等货色为我女儿推荐枕席,你安得什麽心!”
孟春枝一惊:“不可能,我兄长他平日从来不逛妓院,这一定是误会!”
“衣服都脱光了还能有什麽误会?”太监说:“而且他还不止找了一个,他找了仨!”
“孟春枝!你兄长如此德行你敢说你不知?以为我会信吗?”岳後震怒。
“皇後娘娘明察!”孟春枝急忙跪下来,而旁边的兄长已经醉得一塌糊涂倒在地上了,她说:“我兄长他都醉成这个样子,还哪有力气应付三个妓女?他平日真的从来不去妓院,您不信,可以问问他宫里带来的二十多个选侍奴婢,他们都可以作证,今日肯定是妓女们趁我哥哥喝醉硬要贴上来的。”
她话说完,有片刻的鸦雀无声,紧跟着满屋子的人忍不住都笑了,就连清河公主也笑了。
“你们丶你们笑什麽?”孟春枝懵然无知地看看左右,眼神诚惶诚恐。
太子笑得简直肚子疼,他说:“你哥哥就算不找妓女,那他只带过来就有二十多个选侍,在你们弥泽怕不得还有二百多个!这样的人,难道我妹妹能要?你到底想什麽呢你!”
“什麽?”孟春枝又望向清河公主:“难道公主,您要找一个,连选侍都没有的男人吗?”
清河笑着说:“是啊,我就是要找一个,干干净净的童男子,就好像三戒那样的。”提起三戒,她又笑不出了。
孟春枝狠狠一捶地面,满脸悔恨:“那完了,我哥虽然没娶正妃,但是身边伺候的人的确不少,配不上你了,可是,但凡二十来岁的男子,哪有没个选侍的呢?公主您的要求也太苛刻了,我哥哥除了有选侍,其馀真的什麽毛病都没有……”
她话音刚落,孟歧华呕的一声,又吐出来一摊,吐的那个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