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丶杀回去?李丽华瞬间就冒汗了,她好心好意的说道:“这种粗野之事,您是否应该找个莽汉武夫去做,您真的要亲自前去吗?”
“这是京城!这是我家天下!”赵恒愤怒已极,刚才他好端端的正左拥右抱躺在秧歌院里睡觉,突然有人破门而入杀将进来,还有没有王法了?要不是他顺着後窗翻出去跑得快,现在说不定被剁碎在床上了!
“这个仇我必须得报!”三喜已经点齐了两千名太子府兵,府内的女眷姬妾也都闻声赶来,都看见太子光个腚,嘀嘀咕咕他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要带人跟别的男人抢女人去吗?
还有没有个太子的样了?简直丢死个人啦!
太子此刻也觉出尴尬,回头凶李丽华:“衣服呢?你怎麽跟个傻子似的都不知道给我穿上衣服?”
李丽华急忙上前服侍他穿衣,只是刻意撇开了脸,不去看他身上那些痕迹,太子看她这姿态更尴尬了,穿好衣服就叫太子妃滚,他自己翻身上马,持弓拿剑,带着两千多人敞开宫门杀了出去。
李丽华扫视一眼,见所有女眷全出来了,唯独东跨院那个萧萧睡得安静,便道:“她可真是个有福的。”自己这一夜,可是别想睡着了。先差人将此事知会了父亲李谦,李谦立即调动了巡城营的兵马去保护太子的安危,他们的动静又惊动了御林军,岳欺枫怀疑太子深夜调兵是要造反,立即加强戒备,同时将消息传给了岳後。
左忌抓着周正农,敲响闻天鼓时,太子带着他的府兵,追去东郊的院子里,见院子里所有搜集来的环肥燕瘦,死得横七竖八,简直震怒:“给我追,给我查!我倒要看看何方神圣这般大胆!”
“太子殿下,这些人身上无伤,好像都是服毒而死的。”
“服毒?”歹人为何不直接砍杀而是让他们服毒?太子还没等想明白,李谦又带了五千人追了过来,看完现场死尸里面没有周正农,也觉得蹊跷,顺便说了周正农很多坏话,怀疑他放好些女人故意把太子往这引,本就没安好心。
难道是周正农要杀我?可他为了什麽?
太子心乱如麻,上马之後一言不发,走着走着,又问四下搜寻的人马有无收获?队伍里有个擅长追踪寻迹的说:“属下辨过马蹄印,之前袭杀的这夥人,骑的是西北的马!”
“西北?”赵恒瞬间想起左忌来:“是那个土匪,母後不过晾他两日,他竟敢造反!”说完立即命人拿着他的令牌去城外的西大营调兵,其馀人跟着他,先回城张榜,禀天告地,再地毯式搜拿反贼左忌。
却没成想,当这一行人快马加鞭冲到城门口的时候,王城大门紧闭,岳欺枫站在高高的城门楼上,俯视着太子问他:“太子殿下,夜这麽深了你不在自己的东宫好好睡觉,城里调兵城外遣将这是忙活什麽呢?”
太子说:“我忙什麽还用得着你来盘问?快开城门!否则耽误本太子的大事你担待不起!”
“大事?”岳欺枫遥望着滚滚而来的西大营兵马,说:“太子的大事不会就是造反吧?”
赵恒脸色一白:“你血口喷人!我调兵是为了捉拿反贼左忌!”
岳欺枫不听他的,直接放了一枚信号弹,将东大营的岳泰及其坐下两万人马也尽皆调动了过来,以包围之势震慑着太子。
太子看这阵势简直魂飞魄散,反问:“岳欺枫,你这是何意?”
就听岳欺枫说:“皇後口谕,太子若有什麽想说的,就叫你身後所有人丢盔弃甲除掉兵器後退三十里,只留太子一人,下马步行,我方能打开城门放你进来!如若不然,万箭齐发以谋反论处!”
“你!”太子眼睛一黑险些没从马背上栽下来,幸被旁边的岳父李谦给扶住了:“太子稳住,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歪,老夫这就带人後撤,你只管入宫,虎毒不食子,我就不相信岳後会听信她兄长的谗言拿刀杀了自己的亲儿子!”後面一句故意放声,是震慑岳欺枫用的。
但岳欺枫根本不怕这个,反倒是太子抖若筛糠地抓住他老丈人的手:“岳丈大人,您万万不可这个时候弃我而去,城墙上都是岳家人,他们只恨我不死!”
李谦又何尝不懂?只是叹息一声,环视四周:“殿下如果不去,我等顷刻间便会死在这里!七千对两万,咱们没有胜算呐!皇後对你早有戒备,你看看这上下周围,全都是他们岳家的人,为今之计,太子只有听话顺从,卸甲入宫,待见到岳後亲情笼络,再如实禀告,她只你一个儿子,不至于要了你的命。”
“可是前朝,却有贪权不放的妖後不惜杀子谋权!”太子吓得抖若筛糠。
“今日绝不至于,毕竟你的父王尚在!太子一定要稳住,不可心虚怯场。”
李谦说完,命人卸甲丢盔,稳步後退,独留下太子一个面对这城墙上怒张欲发的弓弩,和环绕四周虎视眈眈的强兵,整个人仿佛受了霜欺雪打,丧魂失魄,苍白如鬼。
终于包围圈里只剩他一个,赵恒颤颤丢了弓剑,翻下马背,又栽了个狗啃泥,这才哆哆嗦嗦的扶着马缰站起身来。
岳欺枫鹰一样的眼睛睇住了他,待李谦的兵马退得足够远,一挥旗子,兵丁收箭,城门洞开。
赵恒望着那门,却不敢轻易进去!他不知道前头等待他的究竟是母亲的责问还是岳氏的屠刀。
他颤颤向前,一步留下一个湿脚印,短短的一段距离如攀天堑,汗如浆出。
他在路上还看见,东宫已被查封,太子妃被几个女官带走了,李氏频频回头,苍白着脸色朝他遥望了几眼,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夫妻两个脚前脚後被押送入宫,太子在外头侯着,李丽华却先一步被带入了枢密院,接受岳後的盘问。
太子在外度秒如年,甚至反思自己对他这位太子妃并不好,当初选她,本不情愿,金雪舞比她美多了,却因是岳氏一党,老师不允许他娶,赵家那边也有相配的闺秀,母亲又不同意,最後折中选了个两头都不沾的,这才便宜了她。但是太子心里,总觉得她不配,是以对她从无什麽好脸,现在,她会说自己的好话吗?
如果她也指认我造反,母亲会杀了我吗?
黄嬷嬷出来,看着太子叹息一声,道:“请太子随老身进来。”黄嬷嬷将他往後门处引。
赵恒眼泪都掉下来:“嬷嬷,我没有造反,我真的没有造反!造反的是左忌,我正带人抓他,却……”
“殿下,您口里的左忌,如今也在殿上。”
“什麽?他?”也在殿上?
“您请跟我来吧。”赵恒被黄嬷嬷引到一帘之後,先看见太子妃正跪在地上,辨道:“母後,太子他绝对没有造反,他带兵出去,是因为……因为争风吃醋,他被那周正农引着,日日不归东宫,只去东郊的别院里面眠花宿柳,今日他正作乐被人冲撞了,气得半夜跑回来点兵,说要带人杀回去,整个东宫都可以为太子作证,他绝对不是造反!请母後明察!”
李氏是个厚道人,听她这麽说,太子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再看岳後端坐上首,表情高深莫测。
“左忌,把你那边的情况也跟他们再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