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笑了:“去,谁不让你们去了,不光你们得去,我也得去呢,他可是我把兄弟呀。”
“李敢,是你欺骗我们!把我们骗得好苦!”赵福全怒道。
“若非你从中间挑唆,我们也不会跟左忌僵成这样!”郑图开骂。
这话李敢可不爱听了:“你们这帮人呐,瞧他好时候跟他,看我好的时候跟我,现在他比我强,你们想走,却浑赖成我的不是?有你们这样的吗?我什麽时候欺骗你们?我挑唆什麽了我?左忌说他背叛了朝廷,可又娶了一位郡主,还做上了西北王,这都是千真万确的呀,现在他随便派来个人,说西北王是他僞造文书诓骗来的,那将郡主嫁他的王侯图他什麽?也被他骗了?他怎麽那麽会骗?骗哪个哪个就信他?”
大夥一听,又是一阵阵的沉默无语。
李敢又道:“何况他还说过,他杀了岳泰,这麽些天都不见朝廷派人剿他,还由着他大方方的当上西北王了,说是骗来的?哼,哼哼。”
李敢的副官阴阳怪气:“只怕你们这会下山,没了我这地势相护,路遇埋伏遭人黑手。”
赵福全听他这样一说,又有些拿不定了,郑图却骂:“我呸!你吓唬谁呢?我告诉你们,左忌已经是西北王了,就是在你这山里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他想剿还能剿不死你?不管怎麽说,趁他成亲我必须得下山一趟!不会会左忌也得见见张川,瞧瞧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麽药!”
说完他才想起,张川从前,是跟他好,可是现在他带走了张川的马匹啊,想见张川,必须得把马还回去才好意思叩他的门,何况左忌成亲,他想重归于好,还能空手前去?
当时默不作声,叫兄弟们都散了,假装回去睡觉,实际夜里到处窜连,郑图吩咐人悄悄下山游去对岸,雇船买板子,等准备好了,他要放马归山。
李敢也不是吃素的,尤其看见郑图等人当着他的面发了这麽大一笔财,却自个把钱分了没他什麽事,这不是很明显的忘恩负义吗?
也与他的心腹们悄悄商议,知道郑图等人想投奔左忌,八成是要带着他的马才好叩门,偏他送给左忌什麽都行,就是不能还马!命人在暗处盯紧了。
果然不出三日,郑图准备好船,夜里悄悄的排成一线,铺好了板材搭建成平川,带人午夜盗马,被李敢抓住现行,双方发生激烈火拼。
郑图早有预谋,仗着山上地势狭小,赵福全又有万夫莫当之勇,派他带人一边支应李敢,同时他在後头照牵马不误,另一边甚至连左忌最惦记的那几个残疾兄弟们,也都不忘记背下了山去。
可怜李敢在他自己的山头,眼瞧着被人偷家,这麽快就体会到左忌当时的滋味了!
可是他很不甘心,带着人马又过江追去平地上,痛骂郑图忘恩负义,郑图也不是哑巴,说这马本来就是我们的,放你那里养几天罢了,也没使用你去割草,说什麽都要把这些马献给左忌。
李敢气得咬紧不放,和郑图一行纠纠缠缠打打停停,赶着千馀匹骏马你追我逐地在旷野上奔驰,不知不觉,路程都走出一多半了,还没分出个胜负。
李敢恨不得杀马!
郑图警告他说:“你敢杀马,我保证你回不去黑独山,我杀不了你,张川也得杀了你!”
打也打不过,放又舍不得!
李敢恨道:“郑图,我告诉你,这些马就是被你送去宁州府,那也是我给左忌的贺礼,我会告诉他当初是你带路,把马送给我的!”
郑图不怕这个,嘿嘿一笑:“我也会告诉他,那晚上趁火打劫他的正是你这个狗贼!”
他俩属于乌鸦站在猪身上,谁也别说谁!
然而等他们双方终于纠纠缠缠的来到了宁州城外,眼看见这城池,这气派,两个人终于顾不得彼此之间那点矛盾了。
李敢害怕左忌会杀了他,有些不敢进城。
可是由着郑图进去胡说八道也不是办法,最後到底一起进去,远远看见王野坐在门口正记礼账收请帖发喜糖,再看来往皆是达官显贵,几乎是整个西北所有的大小官员全都来了。
王府里摆不下宴席,周围几条街全摆满了,还有不少携家带口的外地人赶过来,穿衣打扮也是非富即贵,却操着哪里口音的都有。他们送贺礼,也不走王野这边的帐,而是交给一个斯文俊秀的书生,单独坐在另外的地方吃席,一打听,那都是王妃的娘家人。
总而言之,左忌的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不亲眼看见,不能想象他已经成了这麽大的气候。郑图李敢等人,一路喊打喊杀,风尘仆仆地赶来,竟然寒酸得不好意思凑前了。
王野看见他们,迎上来满脸笑意,主动跟他们俩打招呼,郑图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说:“好兄弟!想煞我了!”立即叫王野赶紧记录在账本上,说他带回来一千多匹好马!全都要作为他及赵福全等一干兄弟们,送给左忌的新婚贺礼。
“行啊你,礼送得这麽老大,把我们都给比没了!”王野笑得络腮胡子乱飞。
“少特麽寒颤我,赶紧记上!我拼命弄来的,拼命!”郑图强调。
李敢哼了一声,上前道:“你别听他的,那些马是我送的贺礼,左忌应该知道!马已经归我了,是郑图无耻,背信弃义!从我手里抢走当成是他送的!”
“呸,那本来就是我的!不过在你那里寄养了一阵。”
“耍戏人没你这麽耍的!你乐意寄养,谁乐意白给你效力!你这个无耻小人!拿我李敢当成什麽”
眼瞅俩人竟然要打起来,王野立即喝止,严肃地说:“今日是主上大喜的日子,你俩究竟贺喜来的?还是闹事来的?”
他俩急忙都说是贺喜来的!
王野道:“那这一千匹马,就算你俩外加赵福全丶再加当初那个从胡人手里夺马回来的李敢家副手,你四个一人二百五十匹好了。都是好兄弟,不要吵架嘛!”
李敢郑图都紫涨着脸,王野不管不顾地就这样记录了,请他们俩入席,急忙命人赶紧去接收那些马!最好把缰绳全栓到张川的裤腰带上!快去快去!
哈哈哈哈哈,马回来了。
李敢郑图赵福全等人入了席,竟被安排到同一桌,郑图看见,左忌原先那些人,都离他远远的,他主动打招呼,却都对他不冷不热,甚至眼神还有些轻蔑。
又看见左忌先敬完别人,後走到他们这桌,笑着感谢他们送来这样一份厚礼!还说我现在兵多马少,你们来得正是时候,不愧是我多年的兄弟,最知道我需要什麽,真是正解了我燃眉之急啊。
边说边敬了他们一杯水酒,这些个人,虽然各怀心事但是也都干了这杯,左忌转眼,便又敬别人去了。
郑图和赵福全,越想越不是滋味,左忌统一敬了他们,显然是将他们和李敢视为一体,实际黑独山上哪还有他们的立锥之地?
李敢也瞧出来,在旁边奚落道:“当初左忌封侯,你嫌自己没被封官,就借着这头被岳泰逼反往回跑,数你骂他骂得最狠是吧?我看啊,送回来这一千匹马白白得罪了我,也未必能换回三爷你昔日的脸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