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长不短等待,就在文姜思索等会该怎麽取走,前方工作人员就发出声古怪打断声:“那个。。。抱歉,系统显示您没次放入待寄柜後,就因悔件取走了,这里已经没有您的任何信件。”
文姜拧起眉,听着匪夷所思的答复,也被怔住:“怎麽会。。。我从来没有。”
这些年他从来都。。。
他双手撑在桌面,巨大冲击力震塌了笔筒,也未管,只用泛起一丝血色的眼,不甘心地再次询问:
“一封都没有吗?”
工作人员被这重砸吓了跳,身体本能向後移,声线都有些卡顿:“是。。。这边显示您用号柜密码悔寄了五十一次,一共支付了悔寄费八百欧元。”
文姜唇色泛白:“你确定是号柜密码。”
“是,0912”
“。。。”
文姜浑浑噩噩从邮局出来,风雪比来时更大了。
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少了大半,偶尔几缕飘在眼睫面颊上,融化为冰凉的水,砸在文姜鼻梁和嘴唇。
他仰起头,灰蒙蒙的天空浮荡着漫无边际的乌云,云海滔滔,似一卷汹涌无情的洪水,覆灭了来往无情的巴黎。
下雨了。
文姜眨了眨眼睫,未有任何感知般,脚步踉跄往来时路,走向地铁。
刷卡过闸时身旁几名穿着举止怪异的人擦着他推搡而过,擦身那一下似乎有什麽坚硬东西硌在腰间。
文姜低垂着头,死寂空洞瞳孔觑了眼,又重新垂下。
地铁口内抖雪,拍动肩头,谈话声不断,大部分是讨论当局政治,选举状况,以及轻嗤不屑。
文姜始终折落头颅,不时滴落几滴浑浊的泪,耳畔全是工作人员方才字字珠玑割在心坎儿的话。
——是的,四年里五十一封,每一封都被取走。
抓在桌面的手划拉出一条抖动长痕:“那他长什麽样子你们还记得吗!!”
——很高,面孔很英俊凌厉,带着些西方特征。
身形受不住开始弯曲:“来过几次。”
——每一次。
——巴黎的每一次,刮风下雨也未落下。
为什麽。。。
他攥紧手机,呼吸和思绪快要将他逼入绝境,太多太多为什麽冲入胸腔,可到头却连拨通那串号码的勇气都没有。
紧随人流上车,文姜失魂落魄走向左侧位置坐下,地铁门提示音响起,几声滴滴声後合拢。
文姜身侧是一对母子,男孩坐于女人膝上,胸口佩戴了串泛冷的十字架。
女人半挽的金发垂髫至锁骨,此刻正虔诚三指并拢,在男孩左肩右肩眉心画十,口中喃喃念着那句文姜无比熟悉却又格外茫然的话。
数次在和男人水乳交融後,对方为他做的事。
“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我以尘埃之姿,向您忏悔罪行,赦免罪孽,远离邪祟地狱。”
小男孩亦是如此,好奇把玩女人胸口链条,天真擡头看他母亲:“只要这样祷告上帝就会饶恕我们的错吗?”
女人莞尔,擦去他额间雪水:“是,只要诚心祷告,上帝就会饶恕你的罪孽。”
将这幕观之眼中的文姜忍耐半晌,恍然大悟般攥掌苦笑。
饶恕。。。
为何还要为我祈祷呢,你该让我也和你一起永堕地狱受尽扒皮抽筋,千刀万剐才好啊,傅砚书。
怎麽还要为了我祷告。
你违背了你信仰的神,你不贞,不忠,神又如何能聆听你的祷词,宽恕我千疮百孔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