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不傻,看得出她之前可能真是一心求死,但现在也是真的动摇了。
但事情已到了这种地步,救回来的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
思及此,连琦忍不住咬着牙,擡头望向天花板。
“我还真认识这麽一个…科学家。”
馀月澜犹豫着开口。
虽然祝欢岁不是研究癌症方面的生物学家,但是不代表这个世界上没有,而馀月澜还就真认识一个研究这个方面,并且做出了不小贡献的科学家,
但是他的主职并不是医生,而是对这个方面比较感兴趣,一直致力于科研工作,所以馀月澜思索再三,还是称他为科学家;
昨晚被宋织阅身患癌症丶命不久矣的消息吓到了,导致馀月澜一时没想起来,睡了一觉之後,她清醒了一些,来的路上便想起了此事。
但很明显,在这个病房里,被宋织阅瞒了这麽久的事情吓到的人,最严重的并不是馀月澜……而是祝欢岁。
经馀月澜这麽一提醒,祝欢岁才突然发现,自己何止认识一个丶可以称得上是认识一群在癌症方面比较有研究的人了。虽然大家做的科研项目主线并不同,但是多多少少会有接触;
祝欢岁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昨晚有些悲秋伤春了,自己确实不精通这个方面,但有的是人在研究啊。
但是,又思及让自己悲秋伤春的主要原因,産生多巴胺的神经元还没来得及高産量工作多久就又恢复正常水平了。
可能是一直在A国长大的原因,祝欢岁远远没有C国人那样对死亡的话题很忌讳,所以祝欢岁会因为宋织阅随时可能永远的离开而感到无尽的悲伤,但是她不会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劝她想开点,接受治疗。
也多多少少受到相关文化的影响,留学多年的连琦虽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宋织阅要一意孤行,那他也会尊重她的选择,
即使他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听了馀月澜的话,在场除宋织阅以外的人的眼中无一不是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但都很快又陷入深深的纠结当中。
宋织阅听到这事儿也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在她“一心赴死”的计划中居然还能来一个这麽大的转折。
转折之所谓大,并不是能板上钉钉的说有了这位所谓的科学家帮助後病就一定能好。
毕竟她已经病入膏肓,治愈好的希望真的很小;但这是无关能不能治好的一次决定,而是…要不要参与治疗的决定。
其实本来有“我命由天丶不由我”这个决定的时候,宋织阅并不是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价值了或者是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了,这种…很常见的理由,现在想想感觉可能就是迟到的叛逆期。
就好像是青春期的小孩,但又好像是某个伟大的艺术家,有了一个想法就坚定的执行下去了,从来没有想过这次行动到底算是荒唐还是辉煌。
几人看着宋织阅陷入沉思,便福至心灵的没有再打扰她,说着要去吃早饭就都退出了病房。
祝欢岁最後一个走,拿起了心不在焉的连琦忘记的自己早已带来的丶放在病房的早餐。
“我尊重你所做的决定,但…我希望这个决定,是你真正深思熟虑的结果。”
祝欢岁难得高深一次,宋织阅也难得有听了她的话後不及时搭腔的一次,她的胃还在隐隐作痛,但她好像已经感觉不到了,因为心脏处密密麻麻的感觉好像覆盖过了早已熟悉的痛感。
馀月澜和李莫源两人是吃过早饭之後来的,需要吃早饭的其实就只有剩下两个而已。
此时特地找借口出来,只不过是想给宋织阅一个自己的空间,让她静一静,好好想一下属于她自己的人生接下来到底是该如何走下去?
但是几人也不敢走远,祝欢岁提着被遗忘的早餐出门後,两人就近在病房门口吃了起来。
即便是这样近的距离连琦也是放心不下,悄悄摸摸的站在病房门的小窗户旁,边吃边往里瞧,生怕性命垂危的病人一个扛不住再不省人事。
祝欢岁这边也是吃的心不在焉,大部分时间都在联系确实在这方面有所贡献的科学家,偶尔才敷衍着吃两口早饭,要不是馀月澜一直在留心看着她,祝欢岁手边的粥早就被碰洒三百回了。
…
房内的宋织阅并没有察觉衆人没有远去,她深深的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思绪飘啊飘啊,莫名其妙的就从是生是死的话题上转移到了医院的天花板为什麽如此单调的考虑中。
也许是跟祝欢岁相处的时间长了,她也学会了这种自娱自乐。
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宋织阅决定坐起来好好看看病房窗外的景色是否也是单调的有些暗沉丶让人看不到一点希望。
病房外围着的连琦很快就发现了宋织阅想坐起来的意图,但在李莫源的阻止下,他没有进去帮忙,而是跟剩下的三个人一起围在门上小窗户旁,聚精会神的看着,以备不时之需。
宋织阅显然没有连琦想象的那麽柔弱丶不堪一击;现在胃部隐隐的疼痛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别说是自己坐直,就算是正常的走路也是能做到的。
所以她小心翼翼的护着手上的针头,没怎麽费力就坐了起来。
她不抱着什麽期望地看向窗户,果然,外面也是灰蒙蒙的一片,不远处也是此起彼伏的高楼,跟医院的氛围一样让人感到压抑。
宋织阅压下心底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正准备若无其事的移开眼;但就是在这时大概是一阵风,一阵不小的风,一阵足以吹的树叶左右丶上下摇摆的风,让宋织阅抓住了那一抹轻轻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