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
林珀甩了甩沾了热气的手,瞥见陈凌校服口袋里露出半块糖纸
“上午给你的糖还没吃完?”
陈凌下意识把口袋拉链往上拉了拉,耳尖又泛起红:“还有两颗。”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橘子味的硬糖递过去。
“给你。”
糖纸在阳光下泛着亮晶晶的光,林珀接过来时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冰凉的触感像块小冰块,和他苍白的脸色很像。
“你是不是身体不好?”
林珀剥开糖纸塞进嘴里,橘子味的甜意在舌尖化开。
陈凌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鞋跟处磨得有些发白:“嗯。”他说话时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麽。
林珀这才想起他昨天跟周老师请假的事,刚想问些什麽,公交车就拖着长长的影子靠了站。
两人一前一後上了车,後排靠窗的位置空着。
林珀率先坐过去,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坐这儿吧,有风。”
车窗没关严,热风卷着路边的槐花香灌进来,吹得陈凌额前的碎发轻轻晃。
他侧头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
无意间,林珀忽然发现他右眼尾有颗很小的痣,像被墨笔轻轻点了一下。
“你在哪站下?”
林珀戳了戳他的胳膊。
“前面那个路口。”
陈凌往前方擡了擡下巴,“你呢?”
“居然跟我同路。”林珀眼睛亮了亮,“我在终点站下,比你多坐两站。”
他咬着糖笑起来,左边的酒窝深深的,“早知道早上就喊你一起上学了。”
陈凌没接话,却悄悄把窗户又推开了些。风大了些,吹得林珀额前的碎发乱飞,他擡手去捋头发时,手腕上的平安扣顺着动作滑出来,红绳勒在腕骨处,透着温润的光。
“这是……”陈凌的目光落在平安扣上,忽然顿住了。
这个平安扣好眼熟啊。
林珀把平安扣捏在手心转了转,糖的甜味还在舌尖,心里确实有些苦:“我妈妈留的。”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轻,却没什麽难过的情绪,“昨天收到的快递,是她十二年前准备的。”
陈凌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像是想说什麽,最终只化作一句:“很好看。”
公交到站的提示音响起,陈凌站起身时动作慢了些,扶着扶手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
林珀注意到他腰侧的校服被悄悄拽紧了,想起上午他撞在主席台上的样子,突然站起来。
“我跟你一起下去走走吧,反正离我家也不远。”
陈凌愣了愣:“不用……”
“没事,就当消食了。”
林珀已经抓着书包跑下了车,站在站台冲他招手,“快点呀,车要开了。”
陈凌最终还是跟着下了车。
两人沿着路边的树荫慢慢走,蝉鸣声此起彼伏,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碎金子。
“你腰是不是很疼?”林珀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石子在地上滚出老远,“上午撞那下没加重吧?”
“没事。”陈凌含糊地应着,却下意识放慢了脚步,“老毛病了。”
林珀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他:“老毛病?你才多大就有老毛病?”他皱着眉上下打量陈凌,像个小大人似的,“是不是经常不吃饭?还是老熬夜?”
陈凌被他问得後退半步,喉结动了动:“都不是。”他往旁边的花坛挪了挪,扶着栏杆慢慢坐下,“小时候摔过一次,伤着腰了。”
花坛边的月季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上沾着午後的热气。陈凌仰头望着头顶的树叶,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七岁那年在老家,爬树掏鸟窝,从三米多高的地方摔下来了。”
林珀在他身边坐下,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妈妈总在他爬树时站在树下喊“慢点”,声音清亮得像山涧的水。
“後来呢?”他轻声问。
“躺了大半年。”陈凌继续不动声色地撒着慌,“从那以後就不能剧烈运动,一累着就疼。”
难怪他军训要请假。林珀看着他苍白的侧脸,突然想起上午给他塞糖时,他手心里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