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往你那边挪挪。”林珀伸手去推伞柄,指尖碰到对方冰凉的手,“会感冒的。”
陈凌没说话,只是把伞又往林珀那边推了推。
“你是不是又熬夜了?刚才看你好像有点困。”
“你怎麽知道?”
“你揉眼睛三次了。”陈凌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笑意,“而且……你昨天笔记上画了只打哈欠的猫。”
林珀的脸腾地红了。昨晚复习到半夜,他确实在笔记本角落画了只猫,没想到被陈凌看见了。
进教室时,周梦雅正在发校服外套。陈凌领到自己的那件时,林珀发现他的尺码比标签上小了一号,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像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你的外套是不是太小了?”
林珀凑过去,看见他领口的扣子松了颗,露出苍白的锁骨,“我这件好像大了点,要不咱们换换?”
陈凌刚想摇头,就被林珀按住了肩膀。
“试试嘛,不合适再换回来。”他不由分说地脱下外套,塞到陈凌怀里,又一把抢过对方的那件穿上。
陈凌的外套上有淡淡的药味,混着洗衣液的清香,林珀闻着心里莫名发暖。
他正想说话,就看见陈凌穿着他的外套站在那里,袖子长了一大截,指尖从袖口露出来,像刚抽芽的嫩芽,白得晃眼。
“挺合适的。”
林珀笑得露出酒窝,伸手帮他把领口的扣子系好,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喉结,感觉到那里轻轻滚动了一下。
陈凌猛地後退半步,外套的下摆扫过林珀的手背,带着微凉的温度。
“我丶我去趟洗手间。”
他几乎是逃着跑出了教室。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像谁在轻轻叩门。林珀望着陈凌空荡荡的座位,忽然觉得那瓶没喝完的牛奶,那本写满批注的笔记,还有那颗总是带着体温的糖,都藏着说不出的温柔。
放学时雨停了,夕阳把云层染成金红色。林珀收拾书包时,看见陈凌正在往兜里塞药瓶,白色的药片撞在瓶壁上,发出轻响。
“明天周末,要不要去书店?”林珀拉链拉到一半停住了,“听说新进了批竞赛题,咱们可以去挑挑。”
陈凌的动作顿了顿,药瓶被他攥得变了形。“我……可能不太方便。”
他声音很轻,“我得去趟医院。”
林珀想起他腰上的膏药,连忙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我帮你带几本回来?”
陈凌擡头时,眼里的光比窗外的晚霞还亮。“真的可以吗?”
“当然!”林珀拍着胸脯保证,忽然想起什麽,“对了,你喜欢什麽口味的糖?我明天给你带——葡萄味的怎麽样?上次你好像挺喜欢的。
陈凌的耳尖又红了,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小得像蚊子哼:“都丶都行。”
走到公交站台,林珀忽然想起早上没吃完的三明治,从书包里掏出来递过去。
“周姨做的金枪鱼三明治,你尝尝?”
陈凌接过来时,包装纸被他捏得发皱。“你不吃吗?”
“我早上吃太多了,现在还撑着呢。”林珀撒了个谎,其实是特意留给他的。
陈凌咬了一口,蛋黄酱沾在嘴角,像颗小小的珍珠。林珀刚想递纸巾,就看见他伸出舌尖,轻轻舔掉了,动作自然又可爱。
公交到站的提示音突然响起,林珀看着陈凌把剩下的半块三明治小心翼翼地包好,放进书包侧兜,忽然觉得心里被什麽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像揣着颗小太阳。
“那我明天给你带草莓味的糖。”林珀冲他挥手,看着公交车载着那个单薄的身影远去,直到变成个小小的黑点。
回家的路上,林珀路过便利店,进去买了一大袋草莓糖,还特意挑了包装上印着小猫的那种。
第二天早上,林珀七点就站在槐树下,手里攥着本物理竞赛题。晨露沾在他的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
等陈凌的身影出现在楼道口时,他忽然发现对方今天穿了件新毛衣,浅灰色的,衬得脸色没那麽苍白了。
“早。”陈凌走到他面前,手里拎着个纸袋,“我自己烤的饼干,你尝尝。”
纸袋里飘出黄油的香味,林珀接过来时,指尖碰到对方的手,比平时暖了些。“你复查怎麽样了?”
“还行。”陈凌的声音很轻。
阳光正好,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像被镀了层金。林珀忽然想起张燃昨天说的话,班里要重新排座位了。
“你想坐哪?”他戳了戳陈凌的胳膊,“靠窗还是靠门?我都行。”
陈凌咬着草莓糖,声音含混不清:“靠窗吧,你不是喜欢看外面吗?”
“你要和我做同桌吗?”
林珀笑起来,露出左边的酒窝。
“好啊,那咱们就坐靠窗的位置,一起看柳树,看晚霞,看……”
他顿了顿,忽然凑近,看见陈凌右眼尾的痣在阳光下闪着光。
“看彼此。”
陈凌的脸腾地红了,像被阳光晒透的草莓。他转身往前走,脚步却慢了些,故意等着林珀跟上来。
风吹过街角的梧桐叶,把两人的笑声卷起来,像颗裹着糖衣的梦,轻轻落在这个秋天的早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