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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驳光影（第1页）

斑驳光影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林珀就堵在陈凌家门口的槐树下。他手里拎着个保温桶，见陈凌背着画夹走出来，眼睛亮得像沾了晨露：“周姨煮了南瓜粥，给你带了点。”

陈凌的指尖碰了碰保温桶，温温的暖意从指尖漫上来：“你怎麽这麽早？”

“想早点见你呗。”林珀笑得坦荡，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衣领，指尖划过他颈侧时，陈凌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耳尖红得像朵刚开的花。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晨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缠在一起的丝带。路过早餐店时，林珀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橱窗里的桂花糕：“你看那个，像不像你画的云朵？”

陈凌擡头，看见米白色的糕点上撒着金黄的桂花，确实像朵沉甸甸的云。“有点像。”他的声音很轻，目光却被勾住了，像只盯着鱼干的猫。

林珀笑着买了两块，用纸袋包着递给他：“拿着，路上吃。”他看着陈凌小口小口咬着糕点，桂花的甜香混着少年的呼吸漫过来，这晨光都变得黏糊糊的，像化不开的糖。

走到校门口时，正好撞见宋竹背着书包往里冲，看见他们手里的桂花糕，眼睛亮了亮：“哪买的？我也去买点，陈馨好像爱吃这个。”

林珀把纸袋往陈凌怀里塞了塞，笑着踹了他一脚：“去晚了可就没了。”

宋竹果然急了，一溜烟往早餐店跑，背影透着点火烧火燎的慌。陈馨抱着书本从旁边走过，看见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宋竹同学好像很赶时间？”

“可不是嘛，”林珀揽着陈凌的肩膀往教学楼走，“赶着给你买桂花糕呢。”

陈馨的脸颊微红，却没反驳，只是加快脚步跟在他们身後，马尾辫在晨光里轻轻晃，像只跳跃的雀。

早读课的琅琅书声里，陈凌的笔总在画纸和课本间来回转。他画了只叼着桂花糕的猫，尾巴卷着块没吃完的糕点，像在偷偷藏食。林珀凑过来，用指尖戳了戳猫的肚子：“这猫跟你一样，总爱藏吃的。”

陈凌的耳尖红了红，把画纸往旁边推了推：“才没有。”他的馀光瞥见陈馨正低头记笔记，女生的发梢落在书页上，像片安静的叶子，而宋竹的视线，就落在那片叶子上，像被磁石吸住了似的。

“宋竹又在发呆了。”陈凌把画纸转了个方向，让林珀看得更清楚，“他的笔都没动过。”

林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低笑出声：“估计满脑子都是桂花糕的甜，哪有心思写字。”他突然想起什麽，从书包里掏出个小小的锦囊，塞给陈凌，“给你的，周姨缝的，里面装着晒干的桂花。”

锦囊是浅灰色的，上面绣着只歪歪扭扭的猫，针脚虽然粗糙，却看得出来很用心。陈凌捏着锦囊放在鼻尖闻了闻，淡淡的桂花香混着棉布的软，像把整个秋天都揣在了手里。“很好闻。”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发颤的柔。

林珀看着他把锦囊小心翼翼地放进画夹，突然觉得心里被什麽东西填满了，暖得发胀。他伸手，在陈凌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像在安抚一只满足的猫。

课间操时，宋竹终于如愿买到了桂花糕，红着脸递给陈馨时，手指都在抖：“刚……刚买的，还热乎。”

陈馨接过纸袋，笑着说了声“谢谢”，打开时，桂花的甜香立刻漫了开来，惹得周围几个同学都往这边看。

宋竹的脸颊更烫了，慌忙转过身，却没走远，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陈馨小口咬着糕点，嘴角沾着点桂花碎，像只偷吃到蜜的小兽。

林珀抱着胳膊站在陈凌身边，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你看他那傻样，人家吃口糕点，他能站那儿看一节课。”

陈凌的指尖在画纸上轻轻划着，把宋竹挺直的背影和陈馨低头的侧影都记了下来。他画得很慢，笔尖在纸上蹭出沙沙的响，像在描摹一首没写完的诗。

林珀往他发顶亲了一下，动作快得像风拂过。

陈凌的脸瞬间红透了，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受惊的兔子。远处的广播还在放着操曲，宋竹的目光还黏在陈馨身上，而林珀的呼吸，正轻轻落在他的发间，把这课间的喧嚣，都衬得像场遥远的梦。

阳光渐渐爬高，把操场晒得暖洋洋的。陈馨吃完最後一口桂花糕，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擡头时正好撞见宋竹慌乱的目光，忍不住笑了笑，冲他挥了挥手。

宋竹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星，也慌忙挥了挥手，动作大得差点打到旁边的同学。

林珀看着他这副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却把陈凌的手抓得更紧了。原来喜欢是这样的啊——会因为对方一个笑就慌了神，会把一块普通的糕点当成宝贝，会在每个不经意的瞬间，偷偷藏起满心惊喜，像藏着颗会发光的糖。

陈凌靠在他肩上，闻着林珀身上淡淡的皂角香，突然觉得这操曲也没那麽难听了。他低头看着画纸上的两个背影，在宋竹的脚边，悄悄画了颗小小的心，像颗藏在晨光里的秘密。

风穿过操场，带着桂花的甜香和少年们的心跳，把这个寻常的课间，吹得像首温柔的歌，绵长而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