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笛声断,琵琶声咽,一曲《残柳怨》,硬是将气氛压了下来,一名军官不满地站起来,许是多喝了酒,摇摇晃晃:
“这是啥子个东西?老子要听《赶花会》!”
另一名军职更高的拍了那人一巴掌:
“太他妈没品味了!弹一个《浏阳河》。”
琴声再度响起,却好似刚才的忧怨还未完全褪去似的,缠缠绕绕。拨弹抹挑,琴弦颤起来便没有停下来。
然而正至高潮,却要然而止。
“怎了?干哈子不弹了?”
“小女不会後半段,因此不能奏给大人听了。”
军官扫兴的拍了拍桌子:
“算了算了,过来陪老子喝两杯!”
柳若思抱着琵琶,一动不动:
“大人,小女卖艺,不卖身。”
“唉!”
日本军官还未发话,赵延先陪笑道:
“这乐妓不会喝酒,这上好的玉露给她也是糟蹋了,小的以茶代酒,先敬大人一杯。”
说完,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柳若思皱眉瞧了他一眼,面纱下的真容看不真切,只能见到一双带了淡淡忧伤的眼眸。
“大人们吃好喝好,小的就先退了。”
赵延赔笑,正要躬身退去,却被一名军官喝住:
“喂,让你们走了吗?”
赵延浑身一机灵,身子弯的更低了,几乎要整个人折叠起来。
“你走吧,但把这妞儿留下。”
“啊这……”
赵延面露难色,正欲出言推托,反倒听到席上另一人站了出来:
“各位也不必在一个女子身上废劲儿,不过就是个弹曲儿的,想要皮肉好的另一条街上的大院里有的是!”
衆人讶然,齐齐看向那人,柳若思也擡起脸,但在看到了他的面容时瞳孔猛的一缩,她飞快垂下头,退了几步,不顾一切的转身奔向後厅。
“他是谁啊?怎麽之前没见过?”
“不知道是哪里新提拔上来的……”
“唉,那人谁啊?”
坐在旁边的一个人凑近了杜预,
“兄弟,打听一下,坐你身边的那位姓甚名谁……对,就是刚刚发话的……”
杜预干咳了一下,才吞吞吐吐道:
“他呀……他是江科长的……友人。”
“警察厅特务科科长江雪的友人?那不是……”
杜预连忙打断他:
“好了好了,别太大声,江科交代过,不要太张扬……”
柳若恩回到房中时神色不定,她目光不时看向大厅的方向,仿佛要透过帘子一直落到那人身上,她如受了惊般喃喃着:
“怎麽他会在这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