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复生?不可能的。”
“不是这个。”
陆准停顿了片刻,
“是关于江雪身份的事。”
江寒的声音低沉,带着回避:
“她?没什麽好说的了,一个给日本人干了多少事的,死了干净……”
他眼神闪烁,避开了陆准的注视,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最後几个字却夹杂了难以掩饰的颤抖。
陆准一把按住了他的肩,将他转回来:
“你看着我,你心里真的相信她是那样的人吗?她一次又一次的放过你,你真觉得,那双眼睛里的东西,全是假的?”
江寒猛地擡头,眼中有什麽东西忽明忽暗的闪动着,记忆再次涌上心头,让他浑身都开始无法抑制的颤抖,最後只能扯出一个淡淡的笑:
“那我该觉得是什麽?!她是特务科的科长!人人唾骂的汉奸!志远哥都亲眼见过她怎样对待……”
他声音哽住,
“是,我恨过她,恨不得。。。。。。但那天。。。。。。我也亲眼看着她。。。。。。看着她把枪口对准那个东吾藤一……然後……然後被……”
他说不下去了。
“东吾藤一?是江雪杀的?”
陆准一怔,
“江寒,你亲眼看到了?那看来日本人还是封锁了这件事,我们得到的消息说的是东吾在林间遇刺,江雪因公殉职。”
他摇晃着他的肩,
“你那天在场,你亲眼看到的?!”
“是。”
江寒咬了咬牙,这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那天我跟志远哥都在,我亲眼看着,子弹穿过江雪的胸膛,看着她倒下来……我不是没有想过她的身份,只是这麽多年……她在特务科干了那麽多的坏事……这麽多年我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什麽会向日本人开枪,我一直以为是……她对自己之前做的事後悔了……”
“她是我们的同志。”
陆准的声音不大,向在江寒耳边,字字清晰,
“我在延安的时候,看到了江雪的档案,後来我才知道,她入党的时间甚至比我们更早,她也是被组织安排潜入敌人内部的人,和志远哥一样。”
“在我们来哈尔滨城之前,这里曾经是有抗联联络点的,但是被日本人发现,钱永河,陈保中,那些同志们全部牺牲了,就剩下江雪。”
“後来这个消息传到延安,延安那边本来希望将江雪的身份信息找人带过来告知我们,但当时太乱了,到处都在打,通信员死在了半路上,他们都以为这个消息通过电报的方式送到了,但其实没有。”
“所以……我姐就那样孤身一人,在警察厅熬过这麽些年……”
江寒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泪水模糊视线。
“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啊,想再接回来就难了……”
昔日的老道外变了样,房子虽然还是破旧的,墙面却被粉刷一新,大红色的标语刷在雪白的墙上,隔着大老远就能看到。
赵青冥拎着馍和面,踏进小屋内:“秦嫂子,我来了。”
屋里传来几声响,却没有人回答。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熟门熟路的从砖头底下找出钥匙,开了门。
“一起进来吧。”
她回头冲着陆准说道。
屋子里光线昏暗,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秦惠芝头发披散着坐在床沿,听到响动才呆愣愣的擡头来看。
“秦嫂子,我来看你了,这儿给你带的馍和面,馍可以直接吃,面如果你自己不会弄就请教隔壁的王大娘,我最近事儿多,没办法天天过来。”
她将手中的篮子放在桌上,将那一袋子面搁在了柜子里。
秦惠芝也不答言,点了点头,眼神空洞在这方寸之地来回扫着,忽然看到了站在门边的陆准,猛的站起来急走两步,上前拽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