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的发生就在一瞬间,就在一人一鱼即将相撞之际,平安在水中一个侧身翻滚,躲开鳡鱼攻击,反手将鱼叉插入鱼鳃之中,而她左手亦被那鳡鱼大力甩尾击得一阵酸痛。
水中血气更甚,鳡鱼吃痛大力挣扎,方才还清澈可见的水面顿时被他们的动作搅得浑浊不堪。
趁着一击即中,平安一手大力拽紧鱼叉不敢松手,另一只手则从鱼腹摸至鱼鳃处,伸手拽起这鳡鱼就往上游。
鳡鱼吃痛挣扎,求生力道不容忽视,可平安这会只觉胸腔中的氧气即将耗尽,亦着急换气保命。再拖下去情况对她不利,唯有浮出水面吸上几口新鲜空气,她才有力再战。
是以她亦使出全身力气,奋力朝水面游去。
可谁知就在她即将破水而出之时,手中突然一阵失力,回头一瞥,竟是那鳡鱼趁她力殆挣脱了束缚往水中俯冲逃命。
平安心中无奈,但也只得加快朝水面游去,她快憋不住了。
憋气多时,陡然吸到新鲜空气,平安只觉空气中都是甘甜的味道,她的神思亦逐渐回拢。怕那鳡鱼逃远,平安猛吸几口新鲜空气後再憋气入水。
幸运的是,那鳡鱼因负伤逃得不远。平安循着水中的血迹,加速游至鳡鱼身边。
为防鱼叉从鳡鱼身上掉落,还得费劲去捡拾。平安并未选择一把抓起鱼叉,只是不紧不慢地随着鳡鱼游走,再趁其不备,伸手抠进鱼鳃就往上游。
这一回她不敢再懈怠,只是死死抓紧鱼鳃大力蹬腿往上游。
等她浮上水面这才发现,外边日光昭昭,而自己早已离船数百米。
平安眨了眨眼睛,竭力将鱼拖向船边。
等鱼被她用绳子牢牢系住口鳃,平安方瘫坐船头长舒一口气。要不是自己力气大,怕是今日也难奈何它。
有了这条大家夥,她接下来也不必再撒网,估计附近稍微大点的鱼都已被它吓跑。
只是她没有这样大的鱼护,船舱也难以容纳它的庞大身躯。
思来想去,平安只得将渔网改造一番,把这条大鳡鱼塞入渔网之中,放入水中随船拖拽前行。
要是放在船头,怕是等不及到玉溪镇就得归天变臭,她还指望着将它卖个好价钱呢。
讲这些东西归置好,平安这才回到船舱换了身干净衣物。
吃了两个油饼垫垫肚子,平安便准备继续赶路。这油饼吃起来虽没刚出炉时香,但有油有糖,用来饱腹正好。
要从云梦湖入大河,怕是还得走上个把时辰。
一路紧追慢赶,平安总算在申时赶到了玉溪镇码头。
早在半路她便去了汉云码头处理掉部分鱼,这剩下的鳡鱼她是打算留着在玉溪镇卖掉。
一来是给自家档口造造势,二来也好多引些客流照拂生意。
等平安将留着一口气的鳡鱼拖拽上岸,瞬间引来码头衆人围观。不拘是闲逛的镇上百姓,还是忙活的游商与纤夫,皆放下手中活计往平安这边而来。
“这是什麽鱼?这麽大!”
“确实确实。”
“我长这麽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这麽大的河鱼哟。”
“这可不是河鱼。”平安笑道,“这是我千辛万苦从云梦湖捕上的鳡鱼。”
“你这小娘子,竟认得鳡鱼?”
“这鳡鱼如何卖,就是可惜太大了。”
待听得这鱼来自云梦湖,不少当地人纷纷询问能不能分开切卖,平安霎时被热情又好奇的百姓围住。
诚然,在玉溪镇的居民眼里,这鱼圈也是存在鄙视链的。
小溪的鱼不如小河,小河的鱼不如大河,大河的鱼亦不如云梦湖。
他们这里距离云梦湖算不上近,要吃上几顿云梦湖的鱼,除非去州府或是那周边的亲戚家。
要是待在家中不动,有人怕是一辈子也难遇着几回云梦湖所出的大鱼。
毕竟玉溪镇自个也是水系发达,河溪交纵,水産丰饶,除了本地渔民,有谁想不开特意从云梦湖贩些鱼来鱼米之乡买卖呢?
“胡娘子可真是好生厉害?这鱼是怎麽捕捞上的?”
“嗐。”平安心有馀悸地摆摆手,这才压低声音回道,“都是侥幸,都是侥幸。”
“拆开卖吧,胡娘子,让咱也尝尝这大湖里大鱼的味道。”
平安却只是笑着摇摇头:“等会再看看吧,大家若是想买云梦湖的好鱼,我这里鲤鱼丶鲫鱼丶翘嘴丶银鱼都有,这些肉质可是个顶个的清甜。”
有人打破道:“咱们玉溪镇的鱼也不差。”
“那是。”平安笑着应诺,“咱们玉溪镇的鱼好,云梦湖的鱼也好,各有滋味,各有千秋,大家买回家尝尝就知味道。”
“嗐,你这娘子,讲话真是油滑。”
对于不买她鱼,还动辄评论的人,平安虽不会甩脸色,但也不会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做生意哪有不被质疑的,她行的端立的正,不怕他们问,就怕他们不问。
“这话说得,去过云梦湖的人可都知道,那湖面一望无际,风浪颇大。水质那更是不用说,我站在船头,可瞧见水下数米有鱼儿在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