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大抵明白他为何不高兴,宽慰,“兴许夫人只是一时忘了,待公子下值回来,必定就能记起。”
许凤洲也希望如此。
这一日他都没什麽心思当值,与太子议完事後便要提前回家。
太子殿下叫住他,“今日是许卿生辰,这是孤的小小心意。”说完,一旁捧着一锦盒的小黄门走到许凤洲跟前,将锦盒呈给他。
一旁的裴季泽与齐云也都适时地送上自己的贺礼。
齐云更是提议要去兰桂坊吃酒。
根本没有心思的许凤洲正要开口拒绝,裴季泽笑道:“清平县主怕是还在家中等着敬臣兄庆贺生辰,哪儿有时间同咱们吃酒。”
许凤洲想起家中那个根本不记得自己生辰的女子,心里苦涩不已,面色却不动声色地与他们说了几句後,便出门去了。
刚出麟徳殿,桃夭在一衆宫婢的簇拥下行来,一见到他人,便笑了,“哥哥生辰快乐!”说着奉上自己的生辰礼物。
许凤洲心里一暖,接过来打开瞧了一眼,是,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道:“谢谢阿宁。哥哥很喜欢。”
两兄妹寒暄几句後,妹妹笑道:“嫂嫂必定在家中等着同哥哥庆贺生辰,我就不留哥哥了。”
许凤洲应了声“好”,忍不住问道:“阿宁可记得太子殿下的生辰?”
“自然记得,”桃夭甜甜一笑,“有关三郎的一切都记得。”
许凤洲闻言,心里更加的失落,心不在焉地说了几句後方离去。
马车照旧先去医馆。
一路上,许凤洲还期待着兴许云晴这会儿已经记起来自己的生辰,谁知人刚到医馆,被告知她一个时辰前去靖国公府为华阳县主请脉,恐怕要用完晚膳才回府。
那一瞬,许凤洲的一颗心都凉了。
她到底还是忘了。
人人都记得,唯独她忘了,这生辰还有何意趣。
许凤洲失魂落魄地回家去。
刚到家门口,小英就迎上前来,道:“夫人说让公子去西园接她回家。”
她怎会去西园?
尽管心里非常失望,但许凤洲来不及多想,即刻赶往西园接人。
紧赶慢赶,马车停在蔷薇园时,已是暮色四合,院子里有灯光透出。
院门刚一推开,许凤洲就瞧见廊庑下一披着墨绿色披风的,肤白若雪的女子,正仰头望着外头纷飞的大雪。
一见到他来,她迎上前来,踮起脚尖拂去他肩上的落雪,柔声道:“怎都不,撑伞?”
不过一句简单的关心的话,一瞬间,许凤洲心里的失落随着肩上的落雪统统消失不见。
他一把将她微凉的身子抱进怀里,将她冰凉的手藏进自己温暖的鹤氅里,声音里透着委屈,“好端端地怎跑到这儿来?”
云晴环住他劲瘦的腰身,把脸颊贴在他炙热滚烫的胸口,“我夫君,今日生辰,想给他,惊喜。”
原来她记得!
许凤洲感动得不知说什麽好,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来,一边向屋子里走,一边道:“其实就在家里随便吃碗面就好,何必那麽麻烦,都冻坏了?”
“这样呀,”云晴擡起眼睫对上他冷硬的下颌,“可我听,春明说,有些人,不高兴了,还有,太子妃,也派人,送信过来,说她兄长,似乎不开心。”
许凤洲脚步一顿,垂下眼睫,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狐狸眼,面颊倏地红了,轻咳一声,“他们胡说八道,我没有不高兴!”
云晴在他下巴轻轻亲了一下,“真的?那现在,回家?”
好不容易她主动给他惊喜,许凤洲想也不想拒绝,“不回!”
她弯着眼睫笑,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能够见到她这样对着自己笑,再也没有比这更让许凤洲觉得幸福的事情。
刚一入屋,他就将她抵在门後,想要意图不轨。
云晴摁着他的手,喘息有些急,“先吃,长寿面。”
许凤洲低下头亲亲她柔软的唇角,“都听娘子的。”
云晴脸一红,去给他煮面。
面是她顺手做的,卖相有些不大好看。
许凤洲却高兴得不得了,故作轻松问道:“只有我一个人吃过?”
云晴“嗯”了一声,“只有,许二叔。”
许凤洲嘴角止不住上扬,将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
饭後,云晴依偎在许凤洲怀里,与他静静地听着屋外雪落的声音。
待炉子里的酒热了後,许凤洲倒了一杯酒含在口中,低下头堵住她的唇。
汩细的热流渡入口中,热辣辣的酒意迅速地在五脏内府腾起一片火焰。
云晴的背後沁出一阵热意,却又觉得通体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