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大公子方才去见了夫人,还未出来,大公子也在里头!”大公子贴身书童一身狼狈,惊恐的喊叫着。
“阿槿,阿槿!”
“夫人,阿槿!快灭火,快啊!”
“母亲,阿兄!”
听到失火,刚回府沐浴的小郎君来不及穿好衣裳鞋袜,裹了层里衣便冲了过来,跟在身後的言瑞抱着外衫焦急的追上来。
场面极其混乱,没人知道火是怎麽燃起来的,慕苏也想不起那天是怎样结束的。
他几步一跟头扑进去时,只看见父亲抱着两具尸身哭的撕心裂肺。
他木然的立着,无意识的摇头。
不,那不是母亲阿兄!
他出门时,母亲还笑着让他早些回来,阿兄温和的嘱咐他,不许闯祸,早晨还活生生的两个人,短短半日便是面目全非,阴阳两隔,叫他怎麽能接受。
耳边的喊叫声渐渐飘远,慕苏从昏迷中醒来知晓父亲几度晕厥,无法主事,二叔母撑着病体操持母兄後事,他跌跌撞撞跑到灵堂,想要确认那不是他的母亲兄长。
可母亲那半张脸隐约可见轮廓样貌,将母亲护在怀里的阿兄虽已瞧不出半分模样,不管是身形还是配饰,或是仵作验证,哪怕再无法令人接受,他也明白,死在大火中的的的确确是他的母兄。
他也清楚,那场大火绝非意外。
“泽兰。”
一道清润的声音唤醒了慕苏,他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戾气。
周策立在慕苏身侧往下看了眼,见灯火连片,耀眼灼目,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侧首看向慕苏,见他额上隐隐渗着汗,伸手拉住他手臂走向茶案,温声道:“茶要凉了。”
自慕家大火後,慕泽兰便见不得火,连同过于耀眼的灯火也不行。
慕苏无声地任周策拉至茶案边坐下,良久才堪堪从惊悸中脱离,擡头饮了口茶。
周策瞥见握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蹙眉瞥了眼边台。
这处边台该让湜月坊主封了才好。
“寻我过来,可有要事?”
等慕苏缓过来,周策才开口道。
慕苏连饮了几杯茶,才缓缓开口:“清棽如何?”
周策:“王举人……王郎君带走了,说是带回蜀地安葬,我已暗中派人护送他们走一趟。”
慕苏擡眸:“刑部肯放人?”
“赵骍放的。”
周策:“按照律例,罪不至死,剥夺了举人功名,五年不能参加科考。”
慕苏沉默良久才道:“他应该从一开始就知晓活着的并非他的未婚妻。”
既曾是青梅竹马,又怎会辨认不出未婚妻。
周策给他添上茶,点头:“嗯。”
“他在京都无意中遇见清棽,从见清棽第一面起就知晓,那不是他的未婚妻,同时也就明白几年前死的并非吴二郎,而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多年前吴家定罪,他无能为力,这些年一直愧疚难当,在醴泉楼他知晓清棽杀了刘璁後,也终于找到机会为心爱之人做些什麽。
“他帮清棽顶罪,是为保护未婚妻的同胞兄长。”
只可惜,最终也只能护着心爱之人的阿兄的遗体魂归故里。
周策说罢,又道:“可是出了何事?”
若非要紧事,他不会约他来此处相见。
慕苏擡起头,沉声道:“我们一直在寻找的罪奴,可能有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