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犯了错,已是害了文玉,怎麽好再连累盈水。
乌芽说:“你和我关系密切,恐被我牵连受王爷为难。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才是,也别总来看我,保全自身要紧。”
“谁敢给我脸色看?”何盈水擡起俏丽的脑袋,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官家千金的矜贵做派,“我看他们谁敢!姐姐别担心我,我身份贵重王爷不会与我为难,我定会尽力保全姐姐!”
乌芽拥住何盈水,心里感激也忽然明白为何人人都追寻钱权。
有了这两样,人生在世确实有底气不少。
门外传来稀里哗啦的落锁声,乌芽盖着何盈水送来的毯子窝在角落重新酝酿起睡意。
“刚才是雪雀吧?”
这地牢本就丁点大,王妈妈再关也远不到哪去,待何盈水离开幽幽出声。
乌芽不欲与她多言,敷衍道:“嗯。”
“呵呵,真是云泥之别。”王妈妈语含嘲讽,意图激起乌芽的不平,“你瞧,她这一身绫罗,可你呢?灰布粗衣地缩在这儿,像只老鼠!乌芽,要我说你就不该救她,她今儿来瞧你心里指不定存了幸灾乐祸的意思呢。”
乌芽眼皮也懒得擡,“说完了?说完了就睡吧。”
“你不嫉妒?你不羡慕?你看她做派!”
“嫉妒什麽?羡慕什麽?人各有命,况且我乌芽的命也不算差。若是天天嫉妒那我还活不活?怕是当皇帝才好哩。”
乌芽翻了个身,“你不睡我睡了。”
呼吸渐平,四下只有朦胧的蝉鸣。
王妈妈自语道:“这丫头……”
“那丫头……”
定西王揉了揉太阳xue,头疼至极。
“何小姐回来之後有没有闹什麽?”
侍卫道:“没有,只不过何小姐说若是再敢克扣乌芽姑娘的饭食她便不会轻饶。”
定西王挥挥手:“你明儿嘱咐好,乌芽的饭菜做好些。”
“是!”
侍卫领了命极有眼色地退下,合上书房门留定西王一个清净。
定西王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是一时气急,克扣了点乌芽的饭食,不过也就一两咸菜一个馒头,意思是要她长长记性,哪里想惹得何盈水这祖宗亲自下狱去探视。
一个乡野村女,一个要城太守之女,本以为不过萍水相逢缘分浅薄,如今看来倒是几分深厚。
这千金小姐哪知道牢狱极苦,看着饭菜寒碜便以为是他因着常怀有意刁难。
定西王从堆积的公务竹简中抽出一封信——这是在常怀枕边找到的,正与他未寄出的家书放在一起显然重要。
上面只有寥寥一句话:
“若不幸遭逢意外,皆我之过,是我强迫乌芽,切莫怪她,留她安然。”
只凭这封信,无论常怀活与不活,乌芽都能保全一条性命——他早有预料也做了准备。
常怀心细如发,如此过不了几日乌芽便能出来,纵使端王府知晓也奈何不得。
翌日。
守卫推开门,将两个馒头一碟子咸菜外加两片牛肉放到乌芽门口,见她还睡着,喊道:“起来,吃饭。”
语气仍是有些生硬,较之昨日却是好了不少。
午间日光透过栏杆照进地牢,照在脸上,乌芽只觉得半热半冷。她的眼睛还没睁开鼻尖先动了动,嗅到股淡淡的肉腥味,惊讶睁眼。
“你倒是命好,昨晚得了王爷亲口吩咐亏待不得,今儿连肉都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