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好处?”萧贞观转过头来,恰好能对上姜见黎含笑的眉眼,她莫名觉得此时的姜见黎,有股说不出的温柔,顿时紧张地攥紧了掌下的衣裙。
她习惯于姜见黎同她针锋相对的模样,这般柔和的目光,反倒令她不大适应。
姜见黎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朝着她倾身过来,将二人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最後连呼吸都近在咫尺。她想逃,却因为姜见黎在她上方挡着,她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姜见黎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回答她,“很适合,给主上讲故事。”
说完立刻後撤,用得逞的目光望着萧贞观恼羞成怒。
“朕又不是三岁小孩,听什麽故事?!”
“鬼故事,主上听过吗?”
萧贞观捂住耳朵,“不听!”
姜见黎也不管,自顾自开口道,“山川湖海,荒村大漠,最容易生出那种诡异的故事了,就说东南海边吧,生活在那里的人几乎家家都以捕鱼为生,每年出海,总有那麽几个在海上消失的。”
萧贞观嘴上说着不听,但是一旦姜见黎开口,她还是配合地放下了捂住耳朵的双手。
“海上风浪大,难免会遭遇不测。”
姜见黎低头笑了笑,不置可否,“那里的人是信奉海神的,风浪若是大了,便是海神在发怒,出海多日一无所获,也是海神在发怒,所以,出海前要祭祀,出海时,若是遇上万一,也要献出祭品。”
萧贞观目不转睛地盯着姜见黎,总觉得她地神色不大对。
“主上,你说什麽样的祭品,才能让海神息怒呢?”
萧贞观正欲张口,院外忽然响起了夏侯汾的声音,“臣求见主上!”
姜见黎擡头望向院外,只见夏侯汾一脸急色地看向她们,她便知道,城外出了事,“主上,臣想,应当是臣赌赢了。”
“少卿此时过来,驿站里头的差役就没怀疑什麽?”姜见黎问。
夏侯汾先朝萧贞观行了礼才开口,“是邹刺史派人来说,明日怕是有暴雨,若是在山里头继续收敛,怕是会有危险,臣就说明日便是限期的最後一日,得立刻前来请示主上,他没有怀疑。”
“夏侯少卿此时过来,究竟有何急事?”萧贞观看了姜见黎一眼,“难道朕出了意外?”
“姜寺丞所料不差,的确有诡异之处。”夏侯汾讲文吏白日里送回来的名册上呈,“请主上过目。”
姜见黎凑到萧贞观身边同她一道看,萧贞观见状不由地将名册往姜见黎面前移了移,夏侯汾眨了眨眼睛,适时低下了头。
看了一会儿,萧贞观不免疑惑,“朕瞧着没什麽,姜卿可看出了异常?”
“主上,能否容臣再从头看一遍?”
萧贞观将名册推给姜见黎,姜见黎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面色变得沉重起来,他问夏侯汾,“这名册里,不满周岁的女婴未免多了些。”
萧贞观闻言凑过去,姜见黎将每一页上不满周岁的女婴都一一点出来给她看,“这一户人家,竟有两名不满周岁的女婴,莫不是双生之女?可瞧着又不大像啊,少卿以为呢?”
夏侯汾点头,“姜寺丞慧眼如炬,一眼便看出问题所在。”
萧贞观目露茫然,显然还未曾想通其中关窍。
“主上,敛葬费是按照每户丧生于灾祸中的人数发放的,百姓们报上来的数目得同收敛的骸骨对的上,这敛葬费才能清白无误地下发下去,若是想要冒领,也得有相应的骸骨数目。”
姜见黎的话已经十分直白,可是萧贞观仍旧一头雾水。
“主上生于皇室,自出生之时便是帝後宠爱的幺女,自然不明白,寻常百姓若生而为女,想要在这世间活下去,自出生起,便是一道坎接着一道坎,”姜见黎叹了口气,接着道,“少卿可派仵作验过这些女婴的尸骸?确定是被山火烧死,还是,另有隐情?”
“隐情?”萧贞观有些明白了,“你是说这些女婴,极有可能不是被烧死的?”
轮到夏侯汾站出来给此事下定论了,他拱手朝萧贞观深深一拜,“主上,敛葬的队伍里有仵作,仵作也勘验了这些女婴的尸骸,三成为山火所为,其馀的……”
“其馀的尸骸怕有些年头了吧?”姜见黎忽然接住话道。
“是……”
“他们竟敢用尸骸冒领?!”萧贞观勃然大怒,姜见黎却说,“主上未免怒得早了些,还是听一听夏侯少卿接下来的话吧,少卿,主上面前,仵作验尸的结果如何,可直言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