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匕首,娘子是何时买的?”阿姚兴致勃勃地一边挥舞一边问道。
“是从前之物。”姜见黎想了想,折回去将方才阿姚劈断的树枝藏入树丛,阿姚好奇地凑过来问,“娘子在做什麽?”
“虽说不大可能,但还是小心为上,”姜见黎又确认了一番断枝不会轻易被发现,才带着阿姚继续往山里走去,“方才我同你说,陛下身边的暗卫极擅追踪,若是不将断枝条藏好,被他们发现,我们便有可能暴露。”
阿姚闻言急忙将匕首插回刀鞘之中,老老实实地低头赶路。
她们从日升走到日落,在山里走了一整个白日,就在阿姚快要支撑不住时,群山之间忽然出现了一方池水。
池水被火红的夕阳染成了嫣红,陷落在群山之中,仿佛一块红玛瑙,美得触目惊心。
姜见黎站在池边伸手遥遥一指,阿姚顺着她手指得方向看去,池边坐落着一个木屋,“我们便在那里暂时栖身吧。”
武州,驿站。
青菡端着饭食站在门外,她足足等了有一个时辰,饭菜凉了又重新做,反反复复了三回,但是屋内的萧贞观还是一点用膳的意愿都没有。
陈刺史悄悄走了过来,瞥见青菡端着的东西,叹了口气问道,“陛下一日都未曾用膳了?”
“正是呢,”青菡头疼不已,“劝过几回,可陛下她,哎……”
“人还没找到?”陈刺史趁机询问道,“需不需要下官也派人一道出去寻找?毕竟只是两个弱女子,能逃到哪里去……”
青菡好心提醒他,“陛下面前,陈刺史可得注意言辞,那一位黎娘子,可不是什麽弱女子。”
“是下官失言,多谢殿正提点。”陈刺史晃了晃手中的文册问道,“下官前来是有要事向陛下回禀,不知殿正能否通传?”
青菡尚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得屋内传出一声呵斥,“进来!”
陈刺史後悔不叠,早知陛下心情这般差,他就不过来讨嫌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屋内才打开。
陈刺史扶着屋门一边擦拭额上的汗珠一边往外走,走到青菡身边时,用一种劫後馀生的语气对她道,“殿正,陛下唤您进去。”
青菡暗叹了口气,“陈刺史您慢走,”说着将已经凉透了的饭菜交给守门的羽林卫,叮嘱他们换些新做的来,而後踏入屋中。
萧贞观独坐于屏风後,影子被烛光映照在屏风上,孤寂而又诡异。
没有吩咐,青菡不敢上前,只在屏风另一侧站着,恭敬地给萧贞观请安,萧贞观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才开口,“她还没回来?”
青菡硬着头皮回答,“还未曾寻到黎娘子。”
“她若是不愿回来,谁又能寻得到她。”萧贞观盯着跃动的烛光发出一阵苦笑,“昨夜她连鞋袜都未曾穿,赤着脚从二楼翻窗跳了下去,朕以为她逃不走,没想到啊,朕还是低估了她。”
“陛下既然当时就发现了,何不阻拦黎娘子?”
“朕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当真那麽绝决。”萧贞观几乎笑出了眼泪,“四茹茶之中的夏茹草有安神息眠之效,她将夏茹草多加了三成的量,她以为朕喝不出,她以为朕喝不出,朕如她所愿,喝了整整一壶,可她还是走了,她还真是绝决,比朕想得,要绝决。”
青菡不知道该怎麽办,只能用一句连自己都觉得苍白的“或者黎娘子有不得不如此的苦衷”来安慰萧贞观。
“苦衷?苦衷!”萧贞观忽然激动起来,“她有苦衷?她能有什麽苦衷?她有苦衷为何不同朕说?”
“既然是苦衷,那想必不能轻易道明吧。”
萧贞观陡然起身,起得急了些,还带倒了一旁的矮凳,她急匆匆地从屏风後走出来,抓住青菡,面上露出疯癫之色,“你说,她会不会被什麽人威胁了,所以才不敢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萧贞观这副模样让青菡倒抽一口凉气,她结结巴巴道,“可,可谁敢威胁黎娘子呢……”
“谁能威胁她?”萧贞观放开了青菡,在屋内来回踱步,“谁能威胁她呢?谁敢威胁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