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样子,自然会引路过之人驻足,三两惊叹,几人议论。
许是她招了眼,影儿总觉得有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她带着些拘谨地拎起灯,四下随看一眼,打算往回走。
迈出的步子,却被两人拦下。
影儿轻轻蹙起眉,她握灯的手一紧,视线落在其中一人的袖口上。
若隐若现的光,照得不清楚,可那袖口的所绣之物又是那样扎眼。
一颗青松。
她不由得一紧,试探地问道:“寻我?”
那青松卫上前两步,对着影儿拱手行礼,“主上来问,过去三月有余,夫人,可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
“回京。”
回京二字,代表何意,赵琛曾经对她说的清清楚楚。
影儿屏住呼吸,压着嗓子道:“若我不去呢?”
“主上给夫人考虑的时间,三日后,我二人还会来,劝夫人一句,不管在哪儿,都能找到夫人。”
二人颇为恭敬,行礼后退,转身离去。
影儿看着青松卫的背影,渐渐垂了视线。
赵琛。
她猜过,也想着躲过。后来还是选择坦然面对。
三个月了,她这一生从没有像这三个月这般从容过,除了一件事挂在她心上,就是赵琛。
她不知道赵琛的人何时会来,但她知道,一定会来。
来了,也没什么可惧的。他真下死手,她敌不过,他若放过她,那更无需惧。
加之她还有一层底气,这底气,她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
是翟离那句话,‘我不会让赵琛动你。’
影儿坚信这句话,只因她明白,翟离不可能会让赵琛来左右她的性命。
又想起了他的名字,影儿心间泛起燥意。
走到半路时,遇见急匆匆来寻的水央。
影儿瞧她面色发紧,又颇为着急,便蹙眉问她:“出什么事了?”
水央捋着气,双眸带着欲言又止的为难看着影儿,终是凑过去说道:“院里,来了人。”
来了人?
影儿猜大抵就是青松卫,不然水央何至于紧张成这样。
她不问,也不等水央出声,便抬步往回走,既是已经遇到了,躲无可躲,也无需躲。
可当她推开门看清来人时,是倒抽一口凉气,她真的不愿,见到与他有关的人。
来者,连升。
连升立在芭蕉边等着影儿,瞧见她来,他真是做不出什么好脸色,又顾及些琐碎事,故而是压着不满,对她开口:“夫人,别来无恙。”
夫人二字,让影儿全身别扭,她呼出一口气,眼底结着冰地看他,冷漠开口:“你来作何?”
“奉爷之命,来救夫人于水火。”
影儿的身子迅急一紧,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连升,又收回眼细细回想着山上那一幕。
许是看出影儿的心思,连升上前两步,说道:“爷已经死了。拜夫人所赐,血尽而亡。我来,是奉爷生前交代,助夫人,脱开圣上。”
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捏在手里看着,逐字说道:“这是爷写给夫人的,夫人只要看了,圣上那处,便不会再寻夫人。”
影儿看着连升手中的那封信,她问道:“你是一直跟着我,还是一直跟着青松卫。”
“不重要,只要夫人看了,往后,我再不会出现的。”
影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内万分纠结。
不想和他再牵扯任何关系,可转念一想赵琛,又是只有他能应对。
僵持,到云散月现。
影儿还是抬了步子,缓步而去,捏住那信封一角,一点点收到自己手里。
“你来罢。”
影儿拿了信进屋,等水央换了灯芯,她还是立在桌边,捏着信发呆。
无人催她,却又好似天都在逼她。
她吐出一口恶气,不再犹豫,将信展开。
翟离的字体,温润中带着苍劲,她多熟悉,一笔一划,刻在骨子里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