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恶意揣度你,但前提是你不能这么明显地轻视我。我们证明给彼此看吧,”他攥住杜箫的手臂撤去他对自己的桎梏,凑近到他唇边,“公平一点,我不恶意揣度你,你也证明给我看你没有瞧不起我,好不好?”
杜箫不屑地笑了声,“你挺会聊啊小子……”
“唔,”阿悠舔了下他嘴唇上的伤,乖巧地承认,“打不赢又想实在上,只好拼脑子了。”
杜箫盯着他看了会儿,眼底的寒气淡了下去。
阿悠再次凑上来的时候,他没有再回避,单手朝后一把拢住了他的脖子强势地一扯,把人压到自己眼前一字一句地下达命令。
“那就公平到底,这次给你表现,下次换哥哥来操你。”
阿悠挑了挑眉,“成交。”
那之后的几个月里,他们又约过几次。
四月里倒春寒,海风呼呼地刮过窗棂。
阿悠从床上起身去捞衣服的时候杜箫把他搂了回来。
“变天了,这个点也不好打车,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隔天清晨阿悠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人,他在杜箫的屋子里呆到中午,强迫自己不要多想,换了衣服走人。
那天下午他一直心神不宁,到天黑的时候,阿悠从床上撅起来,去超市买了菜,敲开了杜箫的门。
杜箫满眼惊惶地看着他,视线落在他手上的塑料袋上,眼底有晦涩的惊喜滑过。
“你这是……”
“我没钱租房子,但我厨艺还不错。”阿悠说,“你收留我,我做饭给你吃,行么?”
杜箫回头仓惶地看了眼室内,避开视线压抑地笑了下,摸了摸鼻子问阿悠,“没行李?”
阿悠举了举另一只手里拎着的塑料袋,两个半透明的红袋子,隐约可以看见里面分别丢了几双袜子和几条内裤。
他看杜箫笑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常年接通告四处跑,安定不下来就没置办什么大件。私服买了也没什么场合穿,所以比较简陋些。”
“太简陋了。”杜箫压着笑说,“不工作的时候就裸着吗?”
“不是……”阿悠愈加尴尬,“我有一些衣服的,想着先拿些重要物品,你同意收留我了再把别的带过来。”
“重要物品。”杜箫抿唇重复。
阿悠又羞有又臊地,皱眉问他,“你到底……”
“进来吧。”杜箫接过他手里的菜和重要物品,“这附近的外卖太难吃了,我刚还琢磨着想找个橱子。”
客观来说,杜箫对阿悠算是不错的,耐心而温暖,只是这份温暖并不特殊。
他本就是一个温暖的人,无论内心如何看待这个世界,客观表现而言,他对身边人都很好,路上遇到个问路的他也会对人家笑,陌生人崴了脚走不动道他也会暖心地把人背着抱着去医院,任何人跟他表达感情他都不会冷眼以待,会和气地听完再跟人道谢,说可以被喜欢是自己的幸运。
他还默默资助了挺多贫困家庭的学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如果不是六月份的时候有个被他资助的孩子高分考进了东大,连阿悠都不会知道这些事。
分数出来那天,杜箫高兴坏了,那小孩说跟阿妈讲好了,要来荣城看恩公,杜箫紧张得不行,觉得自己跟人家有代沟不好交流,跟阿悠解释了前后经过,拉着阿悠做向导。
阿悠挺惊讶他这样吊儿郎当的家伙暗地里常年做着这样的善行,问他为什么会资助那些孩子。
杜箫难得没有耍贫嘴,告诉阿悠自己审理过很多很多的卷宗,久了心也麻了,“成年人的不幸总有着不争的成分,可怜的人必定伴随着可恨之处。被妻子反杀的丈夫常年家暴,我们舍命救下来一个要跳楼的男人,后来发现那人一直狂嫖滥赌,早就烂到了根里,却就是为了这样一个人,我组长坠楼送了命……”
他尽力在做事,但这些心凉的事情经历得多了,实在很难从心底里保持对人的热情。
在那些经他审理的卷宗里,让他心痛也让他觉得有希望的是那些无辜的孩子。
“保护好无辜的孩子,这个社会就会少很多穷凶极恶的大人。”
当时杜箫好像是这样的说的。
那天阿悠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不太一样的杜箫。
他没有经历过杜箫经历的误解和网络暴力,没有经历过他那样痛失伙伴的伤痛,不敢说自己完全理解他。
但他相信杜箫保留下来的那部分善良是真诚的。
如果不是第一眼就察觉到小颜遭遇了威胁,或许也不会有他们后来的这段缘分。
阿悠带他们逛大学城,少年看杜箫的眼神热得发烫,阿悠看得穿,作为久经情场的杜箫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可他没有表现出一丝嫌弃和扭捏,没有让少年的心落空,没有让气氛尴尬。
阿悠忍着酸意带他们踩了各处景点,介绍了东大附近的环境。
临走前少年红着脸问杜箫以后还能不能来看他。杜箫对他笑,说当然可以,“希望下次看到的你可以比现在从容一点。”
少年忽然靠近,紧紧地拥抱了他,晦涩地告诉杜箫自己是因为他才选择报考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