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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照怜五（第1页）

裴照怜（五）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却像是敲在裴照怜的心上，一下比一下沉重。

他掀开车帘一角，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脑子里反复盘旋着红豆的话——“来的公公说，陛下特意点名让您去，还说怀王殿下也在宫里等着呢。”

楼霜觉也在。

这五个字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紧。

他下意识地拽了拽月白色锦袍的袖口，这才想起自己早已不是永平侯府里那个可以肆意躲懒的小世子。

自打上次庆功宴後，父亲就总念叨着让他学着处理府中庶务，说是“该长大了”。可再长大，也架不住此刻要去见楼霜觉的慌乱。

“世子，快到宫门了。”车夫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裴照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就是见个人吗？有什麽大不了的。

他们…就算……就算那晚发生了点意外，也总能找到话说的。

可话虽如此，马车停在宫门前时，他的脚像是灌了铅，怎麽也迈不出去。

系统：【宿主，检测到您的心率持续偏高，肾上腺素分泌异常，建议您做三次深呼吸。】

“裴世子，请吧。”引路的小太监笑眯眯地等着，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裴照怜硬着头皮下了车，刚站稳，就看到不远处的金水桥边，立着一道玄色身影。

是楼霜觉。

男人穿着常服，身姿挺拔如松，正低头听身旁的侍卫说着什麽。

阳光落在他乌黑的发顶，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金边，侧脸的线条冷硬流畅，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裴照怜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就想躲到柱子後面。

系统：【宿主，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根据礼仪规范，您应当主动上前见礼。】

“我知道……”裴照怜在心里咬牙，可脚就是不听使唤。

就在他天人交战时，楼霜觉像是察觉到了什麽，忽然擡眼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楼霜觉的眼神很深，像结了冰的湖面，看不出情绪。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隔着十几步的距离，目光落在裴照怜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平静。

裴照怜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慌忙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袖，连耳根都在发烫。

“殿…殿下……”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声音小得像蚊子哼，“陛下……陛下找我？”

楼霜觉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那目光太过专注，看得裴照怜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对方像是在无声地问“你跑什麽”。

他的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嗯。”过了好一会儿，楼霜觉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转身往大殿的方向走，没说“跟上”，也没说“等着”。

裴照怜愣了一下，连忙快步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後，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谁也没再说话。

走廊里的风带着凉意，吹起楼霜觉玄色的衣摆，也吹乱了裴照怜额前的碎发。

他偷偷擡眼，看着前面那道挺拔的背影，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他想起那晚在静思苑，这背影也曾这样笼罩着他，带着灼人的温度和不容抗拒的力量。

“别想了别想了……”裴照怜在心里默念，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试图把那些荒唐的念头赶走。

系统：【宿主，你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了。】

“要你管！”裴照怜在心里跟系统咆哮，脸颊却更烫了。

到了大殿门口，通传的太监刚要进去，楼霜觉却突然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裴照怜。

“永平侯府的账目，你最近在接手？”他问，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天气。

裴照怜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连忙点头：“嗯，父亲说让我学着打理。”

“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楼霜觉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陛下在里面等着。”

说完，他率先走了进去。

裴照怜愣在原地，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心里有些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