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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丶 二（第2页）

楼霜觉的眼睛很深，像浸在寒潭里的黑曜石，里面没有惊讶，没有波澜，甚至没有一丝温度，就那麽平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裴照怜的喉咙忽然发涩，像被砂纸磨过，疼得他说不出话。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在眼眶里打转，他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它们掉下来。

太狼狈了。

他想。

五年未见，他以为自己能平静面对，却没想过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溃不成军。

楼霜觉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不过两秒，就移开了，落在桌上的酒瓶上，指尖的烟转得更快了。

那瞬间的疏离，像根针，狠狠扎进裴照怜的心脏。

“发什麽呆，进来坐啊。”周舟不知什麽时候站在了他身後，拉了他一把。

裴照怜踉跄了一下，走到易橙旁边的空位坐下，背挺得笔直，却掩不住那股深入骨髓的僵硬。

他把酒杯放在桌上，指尖微微颤抖，不敢再看楼霜觉，只能盯着桌布上的花纹发呆。

“喝点什麽？”易橙给他倒了杯果汁，“周舟调的酒太烈，少喝点。”

“谢谢。”裴照怜接过果汁，指尖触到冰凉的杯壁，稍微镇定了点。

包厢里的气氛有点微妙。

周舟和易橙努力找着话题，说高中同学的近况，说城市的变化，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只有裴照怜和楼霜觉，像两个被隔绝在世界之外的孤岛，沉默得格格不入。

楼霜觉很少说话，偶尔有人跟他碰杯，他才会擡眼，抿一口酒，动作优雅，却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淡。

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裴照怜，却像扫过一件家具，没有任何停留。

裴照怜觉得自己像个闯入者，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酒过三巡，大家都喝得有点多，话也多了起来。有人开始起哄，问楼霜觉“什麽时候带个女朋友出来让我们见见”。

楼霜觉靠在椅背上，指尖夹着的烟终于点燃了，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不急。”

“还不急？”周舟笑着撞了撞他的肩膀，“你都快成钻石王老五了，楼氏集团的董事长，多少名媛排着队想嫁你。”

楼氏集团。

裴照怜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他在国外时就听说过，楼霜觉大学毕业後就进了自家公司，用三年时间把濒临破産的子公司做成了行业龙头，是商界出了名的年少有为。

原来他已经这麽厉害了。

和他比起来，自己这五年，好像只是在原地踏步。

胃里有点不舒服，大概是喝了点酒的缘故。裴照怜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要不要陪你一起？”易橙也站起来。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裴照怜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走出包厢，酒吧的爵士乐更清晰了。裴照怜沿着走廊往前走，脚步有点飘。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白炽灯亮得刺眼，映着他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眶。

他拧开水龙头，冷水扑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的红像退潮的海，却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五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足够能面对一切，却没想过，只是看到楼霜觉，就溃不成军。

身後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像踩在他的心上。裴照怜没回头，直到那脚步声停在他身後，他才僵硬地擡起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楼霜觉就站在他身後，距离很近，能看清他衬衫领口露出的锁骨，和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情绪。

四目相对的瞬间，裴照怜感觉心脏像是被什麽东西狠狠攥住了，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那些被强行压下去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洗手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想躲，想转身跑掉，脚却像灌了铅，动弹不得。

楼霜觉看着镜子里那个泪流满面的人，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起来。

他擡步走过来，站在裴照怜身侧，高大的身影几乎将他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