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姮在院子里忙碌,她只能没精打采的瞅着。见阿姮又要离开,景稚叫住她:“你又要去哪?”
“我去湖边。”阿姮一说“湖”,景稚就畏缩的缩了下瞳孔。
“有什麽好看的。”她不服气。
“你还没见过云梦湖边的晚景吧。”阿姮慢悠悠的往外走。
身後脚步声渐响起,景稚跟了上来。
阿姮摇头笑笑,走到湖边,在她惯常坐的石面上坐下来。
夕阳,晚风,霞光,水色,变幻多端。景稚陶醉,连声赞叹。那个带她来看景的女子安静的坐在一旁,好似被美景吸引了全部的心神,眼睛里却是空的。
她在发呆。灵魂不知飘到了何处。
“你在想王上吗?”景稚心里不是滋味。
阿姮恍惚的回过神,说:“没有。”
“嘁,口是心非。”景稚自是不信。
阿姮不跟她争辩,淡淡道:“刚才没想,你提醒了我就想起来了。”
“你!”景稚气结。
她太会气人了。
阿姮说完话,又沉默的看向远方,周身随着暮色变得孤寂清冷。
“想也没用!你再受宠也只是大王的妾室!待王上征服了东夷人,称霸了诸侯,身边还会有更多的美人,你永远也不会是唯一的那一个!所以呢,如果你聪明一些的话,应该和我……”
景稚一脸得色,朝阿姮勾手指头。
“和你做什麽?做个交易吗?”阿姮微笑,唇边勾起一缕淡淡的讥嘲。
一刹那间的神态,俨然酷似国君。
景稚蓦地一惊,心中竟有些胆怯,鼓起勇气强自镇定道:“我来云梦之前,去看望过司巫。他不顾重病缠身,为我和国君又占卜了一卦。”
微笑从阿姮唇边消失。那个心怀楚国,总是满腔忧虑的老人,他还好麽?
他在夏祭时给过她一片龟甲,被庖叔炖了鱼汤,芈渊食用後大吐一场。
当时她都吓死了,他却大笑起来。
那片龟甲到底是吉还是凶,她已经猜不出来了。如同她和他之间,究竟会走到一个什麽样的局面,她不愿意也不敢去想。
她只知道,一个人做出来的抉择,若是违背了深藏于内心深处的本意,那麽,还未受到所谓上天的惩罚,就一定会遭受来自内心的折磨。
芈渊走後,起初她把心里塞得很满,每天都让自己忙碌于各种各样的事情。
景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用来逃避的幻想和自欺欺人全都破灭了。
她的心,就空了。
“我刚才只是在想,如果能永远住在这里就好了。”阿姮怅然的说。
“司巫这次卜出来的卦象更为凶险,如果违背了天意,大王和我都有血光之灾。”景稚的声音沉沉的落下来。
两个人各说各的。在远处那些侍卫眼中,两个少女始终安静的坐着,沉浸在夕阳下的美景中。
“阿姮。”景稚突然唤她的名字,还有些生硬拗口。
“我不想受制于血光灾祸,终日心惊胆战不得一夕安寝,这个王後我是一定要做的。你与我,不应该只是做个交易,而是长久的合作,在王上的後宫。”
湖面上的鳞状金光像火花一样不停的闪烁,在阿姮眼中跳动,时而明亮,时而微弱。
她不回答,景稚也不催促。
马车的驾驭声从远处急促送来。打探消息的两广侍卫从车上飞奔而下。
“我军大捷!王上接受了越人的归降!”
祝让等人面露大喜,将报信的侍卫围住。景稚和阿姮起身走过去。
侍卫说,国君离间了越人和吴人并不牢固的同盟,越人军队在部落首领的带领下临阵倒戈,吴人阵营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越人为表达附庸之国的诚意,向国君献上珍宝贡品和两名美人……”
“又来个什麽美人?”景稚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