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言心里暖烘烘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轻声说道:“我就知道,师兄最关心我了。”
顾清别过头去,轻哼一声:“少自作多情。”可微微泛红的耳根,却泄露了他此刻的不自在。
白逸晨却在一旁看着,暗自想道:不会连两天都撑不住吧?!
看顾清还是这幅不温不火的样子,沈初言有些泄气,又察觉到白逸晨在角落看戏的目光,只见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悠闲的模样。
沈初言心里一阵窝火,暂时搁置了和顾清的争论。想起来他说的鬼界之事,她两手迅速合起,用力拍了个掌,“我差点将大事给忘了!白长老,你之前说的你在这秘境中见到有人操纵鬼界之物的事情,快同我们讲讲。”
顾清听到“鬼界”两个字,神色一凛,立刻一改刚才的神情,猛地转过头去,双眼紧紧盯着白逸晨,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白逸晨神色一凛,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下意识地别过头去,眼神闪烁:“什麽鬼界呀,你听错了。”
沈初言双眼瞪大,眼中满是疑惑与急切:“你刚才明明说了的,我听得清清楚楚。”
他沉默片刻,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缓缓说道:“这事儿……你们还是别多问了。”
沈初言不肯罢休,向前跨了一步,追问道:“为什麽不能问?鬼界之事事关重大,我们如今身处险境和它脱不了干系,你就别卖关子了。”
白逸晨轻叹一声,一脸严肃,神色凝重得仿佛笼罩着一层寒霜:“我不知道你们为何会知道鬼界的事,你们虽是仙界弟子,又救了我,但终究还是小辈,还没到知晓这等机密之事的时候。此事牵扯修仙界根本,是重中之重,我必须得和各派长老商议。”
顾清走上前,步伐沉稳,双手背负在身後:“不论如何,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你先说来听听,或许我们能帮上忙。”
白逸晨依旧摇头,“不是我信不过你们,只是这件事太过复杂,一旦泄露,後果不堪设想。”
沈初言见他油盐不进,心急如焚,大声说道:“你可知道我师兄是谁?他就是下一任的仙尊继任者!你就是把这件事禀到万剑宗,到时候宗主也要找他商量,现在你还觉得我们没资格知道吗?”
白逸晨听到这话,震惊地瞪大双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难以置信地看向顾清,嘴巴大张,惊讶道:"你是顾清?万剑宗的顾清?"
顾清点了点头,神色平静,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白逸晨神色几番变化,先是震惊,紧接着是犹豫,最後终于松口。
他向顾清抱了抱拳,身子微微前倾,神色凝重地开口:“没想到你竟然就是顾仙尊,刚才失敬了。既然你是顾仙尊,那你也肯定就知道百年之前的红元山之事。"
听到红元山四个字,顾清神色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挣扎,沈初言也觉得这个地名很熟悉,脑海中似乎有什麽要冒出来,令她有些头痛,她擡手揉了揉太阳xue,眉头紧皱,可怎麽都想不起来。
白逸晨继续道:"那日,我像往常一样带着弟子在宗门附近历练。本来打完妖兽我们就准备回去了,可是杀死的最後一只妖兽提到了红元山……顾仙尊你知道的,那妖山本该消失于世间,我本想自己去探查,嘱咐了弟子们呆在原地,谁料等我回来後发现我门弟子都被人劫走了。我一路追赶他们,等我回过神,就已经身处那诡异的地方中。那里雾气弥漫,四周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坟场。”
“我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救回了我门弟子,他们……他们简直就像是故意将我们引过去的。就在我们经过一片迷雾笼罩的山谷时,隐隐约约听到了痛苦的呼喊声。那声音撕心裂肺,仿佛来自地狱的惨叫。我顺着声音找过去,看到的场景让我毛骨悚然。”
白逸晨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惊惶,身体微微颤抖:“天御宗的那些人,他们竟然绑了许多的仙门弟子,将他们像牲畜一样捆在巨大的石柱上。那些带有黑气的蛊虫,被他们用特制的器具强行注入到仙门弟子体内。"
"惨啊……那些弟子惨叫声不断,身体不停地抽搐,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鲜血从他们的七窍中渗出,殷红的血液顺着石柱流淌到地上,汇聚成一滩血泊。”白逸晨的声音微微颤抖,“我们躲在暗处,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他们发现。就这样看着他们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当作实验品,不过一刻,那些仙门弟子就彻底失去为人的意识,成为傀儡。他们的眼神空洞,身体僵硬地行走着,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那些惨状,我至今都无法忘记。”
白逸晨将他经历的一五一十地说完,山洞里一时安静得可怕,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仿佛每个人都被这恐怖的故事压得喘不过气来。
沈初言率先开口问道:"当时还有没被控制的仙门弟子吗?"
白逸晨很快回答:"还有一半人没被注入那鬼蛊,大概几十人。"
"几十人……"沈初言陷入了沉思。
顾清面色冷峻,向白逸晨问道:“不知仙友可有想办法探知到他们的底细和这麽做的目的?”
白逸晨微微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与无奈,擡手扶了扶额头,缓缓说道:“顾仙尊叫我白逸晨就好,当时天御宗的人太多了,我们贸然正面冲突,无疑是以卵击石。我和弟子们本打算找个时机偷袭,趁其不备救出那些仙门弟子。可没想到,我们的行动被他们察觉,反而中了埋伏。一番激战後,我断後让弟子们先走,让他们回去搬救兵,而我自己佯装被抓後,确实听到了那几个操纵之人的对话,他们就是天御宗的,但他们背後还有其它人,天御宗做的事好像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我後面逃了出来,却也被狼妖抓住,这才落得後来被你们所救的境地。”
沈初言点了点头,"确实如白长老所说,"她继续道:“这天御宗太过分了,竟然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们不能就这麽算了,必须得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救那些被困的仙门弟子!”说着,她下意识地看向顾清,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与依赖。
顾清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他神色凝重,看向白逸晨,“白长老所言之事,确实事关重大,我们还是再去看看能不能救人,万一他们在背後真的有谋划着什麽,也好提前做应对。白长老熟悉路径,可否带我们一同前往?”
白逸晨面露难色,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他的手指不安地搓动着衣角,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地方危险重重,天御宗的人肯定布下了重重防御。山谷中弥漫着诡异的迷雾,而且,他们操纵的那些蛊人,各个凶猛异常。我们贸然前去,恐怕凶多吉少。而且,我们原本的目的是寻找秘境的出口,就此放弃,会不会……”
沈初言却抢话道,急切地说道:“可那些被抓的弟子正在受苦,我们怎能为了自己脱身就对他们不管不顾?出口什麽时候都能找,可救人刻不容缓!就算救不了人,也得搞清楚他们天御宗究竟要做什麽,不然我们即使出去了,修真界怕也要迎来一场大灾难。”说着,她又向顾清靠近了些。
白逸晨愣愣地看着沈初言,随後苦笑了一下,"我算是知道我那些弟子怎麽能请得动沈仙友来救我了。"
顾清也看着白逸晨,目光中满是恳切:“我们三人联手,未必没有胜算。多拖一刻,那些弟子和修真界就多一分危险,还望你能相助。”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将沈初言护在身後,动作自然。
白逸晨思索片刻,内心在恐惧与正义之间反复挣扎。终于,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咬咬牙说:“好,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但我们一定要小心行事,稍有不慎,我们都得交代在那儿。”
三人就此达成一致,决定先搁置寻觅仙秘境的出口,先前往那仙门弟子被困之地探访。
第二日,熹微的晨光艰难地穿过山洞缝隙,在地上洒下几缕斑驳的光影。沈初言从打坐中睁眼,光线勾勒出她的侧脸轮廓。她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腕,随後起身,走到洞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顾清早已收拾好行装,他手中握着佩剑,剑身寒光闪烁,映出他冷峻的面容。白逸晨也走了过来,他的神色有些憔悴,眼神中却透着坚定。他们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三人便默契地踏上了前往炼蛊毒之地的路途。
一路上,他们高度戒备,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茂密的丛林中,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低鸣,更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氛围。沈初言走在最前面,她身姿轻盈,看似散漫却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顾清紧紧跟在她身後,手中的佩剑随时准备出鞘。白逸晨则在最後压阵,他的手指轻轻搭在法器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穿过茂密的丛林,一道磅礴的瀑布映入眼帘。瀑布如银河倒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水花四溅,形成一片白茫茫的水雾。
三人在瀑布边稍作停留,沈初言擡手去洗了把脸,擦去脸上的水珠。白逸晨借助灵力,在瀑布後找到了一条隐秘的通道,沿着通道前行,终于抵达了那处神秘所在。
这里弥漫着浓稠的黑色雾气,雾气中隐隐散发着腐臭与血腥交织的气味,令人几欲作呕。四周怪石嶙峋,形状扭曲,仿佛是被某种邪恶力量肆意揉捏过一般。地上满是干涸的血迹,斑斑点点,触目惊心,还有一些散落的破旧衣物和兵器,显然是那些被抓来的仙界弟子所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