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话小能手阿福
傅洵之亲自来请陆太傅去用膳,但他不敢去,好在也没人要求他去。满院已经备好了他的午膳,他早饭没吃,又上了一个时辰极其耗费心神的课,胃里早就空了,但或是太累了,这会到了吃饭时间却又不想吃。
主要是累,不想动。
下人来问了两次要不要摆膳,夏璟熠都摇了头,仍旧歪在软枕上,脑子不受控制的思索着太傅课上的问题。
直到下人第三次来问要不要摆膳,夏璟熠才缓过神来,道:“送些甜食来吧。”
话刚落,就听傅洵之的声音从外间传来:“不吃饭只吃点心怎麽能行?”傅洵之撩开门帘进到里间,夏璟熠稍稍惊讶了下,道:“你怎麽回来了?不是在陪太傅用膳吗?这麽快就吃完了?”
傅洵之没理会他的问题,而是带着责问的语气道:“阿福说你不愿意吃饭是怎麽回事?”
“啊?”
“啊什麽啊。”傅洵之毫不留情的敲了下夏璟熠脑袋,夏璟熠吃痛的叫了声疼,解释道:“不是不吃,我就是累了歇一歇,等会再吃。”
“累了才要吃饭。”傅洵之说完,吩咐人摆膳。下人仿佛早就准备好了般,两人不过从里间走到外间的功夫,膳食便已在外间摆好。
夏璟熠食欲不多,虽被傅洵之带来吃饭,脑子里却依旧在思索太傅的问题,因此吃饭也显的心不在焉,时常忘记动筷。
傅洵之盯了夏璟熠许久,只见他吃了三口饭,其中两次是在他提醒之後才动筷的。傅洵之第三次提醒对方,夏璟熠哦了一声,慢吞吞的将碗中的鱼肉夹起来送入口中,缓慢的嚼着。
傅洵之盯着夏璟熠数着他嚼动的次数,一小块鱼肉嚼了二十下还没咽下去。傅洵之不知该气该笑,遂又气又笑,提声道:“殿下。”
“啊?”夏璟熠惊醒,迷茫的应了声,问道,“怎麽了?”
“这顿饭您是打算吃一下午是吗?”
“啊?哦,吃,现在吃。”夏璟熠加快动作,却见傅洵之却不动筷子的只是看着他,道,“你怎麽不吃?”
“殿下刚刚在想什麽呢?”
“太傅今日问我的问题,”夏璟熠说着,为傅洵之夹菜,催促道,“快吃,吃完睡个午觉。”
早有这个觉悟不好了,傅洵之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又道:“太傅今日教了什麽?”
“若功臣恃功逼宫如霍光,当诛之全君威,抑或忍之保社稷?”
傅洵之淡淡道:“殿下如何想?”
夏璟熠道:“若是诛杀功臣,则会令军民寒心,失了民心,江山难以长久;可若隐忍退让,权臣做大,皇权亦不稳。”
“那该如何?”
夏璟熠道:“怀柔杀之。表面安抚退让,暗里培养势力制衡。削其党羽,缓收权柄;给予殊荣,但不给实权;授予殊绝恩宠,纵其僭越,暗里收其罪状,待到时机成熟,清算罪状,一击杀之。”
傅洵之点头,道:“太傅不认同?”
夏璟熠摇头,道:“不,太傅说我答的不错。”
“那殿下为何还一副心思重重之样?”
“我在想的不是这个。是在这之後,太傅又问了我一个问题,我觉得有些奇怪。”
“什麽问题?”傅洵之道。
“太傅问我,若是功臣无不忠之心,而帝心疑之,身为臣子,该当如何打消帝王疑心?”夏璟熠放下筷子,目带困惑的看向傅洵之,“太傅这个问题问的就很奇怪,更奇怪的是,我答完之後,太傅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太傅从来没有这样过,我在想,难道是我答的不对?”
“疑念既萌,则如春冰积涧,纵暖阳难融。不如主动交权散财,放弃功名利禄,学做范蠡,或能保一家平安。”傅洵之淡淡道。
“这不是我答的话吗?”夏璟熠惊诧道,不过一瞬,顿时反应过来,忽然笑了,道,“原来如此。原来太傅不是要考我,太傅要的就是我的回答。太傅,是在为侯府寻保全之道。看来是最近哥哥对侯府的恩宠太过,让太傅误会了。”
傅洵之笑叹道:“陛下如此恩宠百年未有。何止太傅会误会,就连侯夫人都察觉到不对了。殿下,还是转告陛下收敛些吧。”
“可哥哥还想过段时日寻个理由给侯夫人封个诰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