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五脸上没什麽表情,举刀就朝他刺过来。刘腾怒吼一声,刀劈得那人连连後退,却被另外几个黑衣人缠住,脱不开身。
“大人快走!”刘腾的声音劈得像刀,“别回头!”
苏棠被剩下的两个随从拽着往前跑,身後的厮杀声越来越远,只剩下自己的喘息和凌乱的脚步声。
那栈道的入口藏在一片乱石後,果然荒得厉害,断石桩子上爬满了藤蔓,看着和寻常荒坡没两样。
刚钻进栈道,身後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棠回头,看见阿五带着三个黑衣人追了上来,手里的刀在昏暗中闪着冷光。
“分开走!”苏棠对身边的随从低喝,自己往箭道深处拐。
随从应声往另一侧跑,引走了两个黑衣人。剩下的那个和反水的随从紧追不舍,脚步声敲在箭道的石板上,像追魂的鼓点。
苏棠拼命往前跑,怀里的衣襟被汗浸湿,贴着皮肤发黏。这栈道比想象中长,两侧的石壁渗着水,滴在地上,发出“嗒丶嗒”的声,和脚步声混在一起,辨不清远近。
突然脚下一滑,他踉跄着撞在石壁上,胳膊被粗糙的石面擦破,火辣辣地疼。身後的脚步声更近了,能听见阿五低低的喝骂:“跑啊!看你能跑到哪去!”
苏棠咬着牙,扶着石壁继续往前。栈道在这里拐了个弯,尽头似乎有光亮。他刚拐过去,身後的刀风而来。
苏棠猛地矮身,那刀擦着他的头顶劈在石壁上,溅起一串火星。他顺势往前一扑,滚到一堆枯枝後面,刚要起身,就听见刘腾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嘶吼:“大人——!”
阿五愣了下,随即骂了句,刀又朝苏棠挥过来。
“铛”!
一声脆响,阿五的刀被震得脱手,整个人踉跄後退。
“殿下!”苏棠擡头时,看见赤色常服的身影挡在身前,太子的肩甲还沾着雨痕,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
萧昭珩没回头,只低吼:“跟紧我!”他的剑势如烈火,转眼逼退围上来的两个黑衣人,却见更多黑影从树後涌出来——阿五带来的人竟有这麽多。
“护住殿下!”十名精锐侍卫迅速结成剑阵,刀光在林间织成屏障,生生将大部分杀手拦在外面。可对方人太多,剑刃碰撞的脆响里,已经掺进侍卫闷哼倒地的声音。
“走!”萧昭珩拽住苏棠的手腕,往密林深处冲。苏棠被他拉着踉跄奔跑,胳膊上的伤口被扯得生疼,却死死攥着太子的衣袖,不敢松手。
身後的厮杀声渐渐远了,却总有三四个黑衣人紧追不舍。萧昭珩回头劈倒一人,馀光瞥见左侧山壁下有处凹陷,被藤蔓遮得严实:“那边!”
他挥剑斩断藤蔓,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进去!”他将苏棠推进去,自己转身用佩剑撑住洞口,又踢来几块巨石堵住大半,只留一道缝隙观察外面。
洞里骤然暗下来,只有石缝透进的微光,照亮彼此沾着血污的脸。萧昭珩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喘息,佩剑斜插在脚边,手还按在剑柄上,警惕地盯着洞口。苏棠这才发现,太子的左臂在流血,深色的血渍顺着袖管往下淌,滴在地上晕开小小的圆点。
“殿下!”他慌忙想去看,却被萧昭珩按住。
“别动。”太子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仍锁在洞口,“他们还没走。”
外面传来阿五的声音,似乎在指挥人扩大搜索范围:“往山壁这边找!肯定藏不远!”脚步声在洞外徘徊,偶尔踢到石块,发出刺耳的声响。
苏棠缩在洞角,心脏跳得像要撞碎肋骨。他看着萧昭珩的侧影,赤色常服被划破了好几处,却依旧挺拔如松。刚才太子挥剑时,他分明看见有支冷箭擦着太子的後颈飞过,只差半寸。
“为什麽……”苏棠的声音发颤,“您怎麽会来?”
萧昭珩终于转过头,微光里,他的眼神沉得像潭水:“你的信,不对劲。”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佩剑的纹路,“你从不说‘几日便回’这种话,更不会绕去黑松岭查什麽栈道。”
苏棠低下头,原来自己的反常,太子一眼就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