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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罪(第3页)

这不是寻常的样子。

“外面……”裴弦的声音很低,带着不确定,“是不是出事了?陈墨文那边有变?”他本能地想到朝堂,想到可能存在的危机。

季萧玉立刻摇头:“没有。陈墨文已下天牢,证据确凿,翻不了身。裴净思也押入刑部大牢。岑秋没事了,官复原职。”他语速很快,像在汇报一件已经处理好的公务。

裴弦听着,眉头却没有松开。

如果危机解除,季萧玉绝不会是这副模样。他太了解这个人了。

季萧玉的失控,必然与更深处的东西有关。

“那你……”裴弦的目光再次落在季萧玉泛红的眼角,语气带着不容回避的直白,“哭什麽?”

季萧玉的身体明显一僵。

他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发白。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那句在心底翻滚了千百遍的“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你”几乎要冲口而出。

他看着裴弦苍白却平静的脸,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只有纯粹的疑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那滔天的悔恨愤怒和迟来的痛惜,在裴弦平静的注视下,忽然变得无比沉重,沉重到无法宣之于口。

告诉他自己知道了那些不堪的过往?告诉他自己的心有多痛多悔?那无异于将裴弦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次血淋淋地撕开,只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情绪。

他不能。

季萧玉猛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头的硬块,强迫自己开口,声音是刻意压平的沙哑:“……做了个噩梦。”他垂下眼,不敢再看裴弦的眼睛,目光落在裴弦盖着的银狐裘上,“梦见……梦见你不好了。吓醒了。”

这个借口拙劣而突兀。

裴弦静静地看着他。

殿内很安静,只有地龙热气流动的微响。

他能清晰地看到季萧玉紧绷的侧脸线条,感受到他周身极力压抑却依旧弥漫开的悲伤和某种……无措。

裴弦没再追问。

他知道季萧玉不想说,或者不能说。

他动了动手指,费力地从厚重的裘被里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季萧玉放在榻边紧握成拳的手背。指尖冰凉。

季萧玉的手猛地一颤,像被那微弱的凉意惊醒。他下意识地反手,紧紧抓住了裴弦伸过来的那只手。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带着薄茧,将裴弦冰凉的手完全包裹住,握得很紧,仿佛抓住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没事了。”裴弦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火纹芝很有效。只是还有点累。”

季萧玉低着头,看着自己紧握住的手,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他用另一只手,极其小心地替裴弦掖好滑落的被角,动作专注得近乎虔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平稳了些:“裴宇莫……在外面。”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他刚走。他来请罪……说了些话。”

裴弦的目光瞬间凝固。他明白了。明白了季萧玉失控的原因,明白了那沉重的悲伤和悔恨从何而来。

他脸上的平静出现了一丝裂痕,眼底深处有什麽东西沉了下去,又迅速被一片更深的沉寂覆盖。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季萧玉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他……”裴弦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说了什麽?”

季萧玉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声音低沉:“说你母亲……说地窖……说那些年……和他自己的懦弱。”他避开了具体残酷的细节,只点出了核心。

裴弦闭上眼,又缓缓睁开。他看着帐顶繁复的暗纹,眼神空洞了一瞬,随即恢复了之前的清冷,仿佛刚才那一瞬的波动只是错觉。

“是吗。”他淡淡地说,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是疑问还是陈述。

季萧玉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头那阵剜心的痛楚又翻涌上来。

他宁愿裴弦哭,或者怒,而不是这样近乎麻木的平静。

“他……”季萧玉艰难地开口,想传达裴宇莫最後那泣血的恳求。

“殿下,”裴弦打断了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和疏离,“让他走。”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别脏了东宫的地。”

季萧玉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看着裴弦闭上眼,侧过脸,似乎想再次入睡,只是那只被他紧握着的手,指尖冰凉依旧,没有一丝回握的力气。

殿内再次陷入沉寂。季萧玉一动不动地坐在榻边,紧紧握着裴弦的手,仿佛那是维系着什麽的重要之物。

他看着裴弦紧闭的眼睫,那微微蹙起的眉心,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微弱凉意。

他知道,有些伤疤,一旦揭开,流淌出的不只是血,还有凝固了太久的无法言说的寒冰。

而他所能做的,或许就是用自己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去融化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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