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连阿姨用的抹布都比他手上布料高档。许应沉不理解,明明宋南鸥上一秒还对他不屑一顾,如今却能心无旁骛的和他亲密相贴。
离谱程度不亚于王子爱上低入尘埃的灰姑娘,况且他还没有昂贵的水晶鞋。
早过了相信童话的年纪。许应沉比起感激,心里更多的是惶恐,这一切就像一个梦,他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会迎来自己的“十二点”。
“许叔叔,天色确实不早了,你不困吗?”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躺在床上无辜眨眼,指节抚摸着猫油光水滑的温软皮毛,神情似笑非笑。
许应沉喉头微动,干涩开口:
“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麽?”
他擡眼,直视着对方居高临下的眼眸,毫不畏惧道:
“你叫我陪你回家,我以为你被之前的事情吓到了,还在後怕,所以我陪着你。可我并没有常住的意思。”
宋南鸥闻言,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轻柔抚摸着猫,眼神与它黄澄澄的瞳孔无声对视,安静听着对面人的质问。
“之前不知礼节冒犯到了你,对不起,我给你道歉。”
说到这里,许应沉语气顿了一下,很显然在组织措词:
“……南鸥,我是个成年人,不是像猫一样可以带回家的玩具。我有我的工作,我的生活。”
“你的生活?你所谓的生活是什麽呢?”
宋南鸥闻言,脸上表情不变,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惬意开口:
“像条狗一样畏缩在几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没有朋友,厌恶亲人。做的事情古怪又恶心,性子孤僻寡言,平常和邻居也无话可说。偶尔碰到对你态度好点的,就像个变态一样贴在人家门板上偷窥对方的一举一动。”
语音刚落,空气陷入了一片溺死人的寂静里。
他的话像把利刃,血淋淋撕开了许应沉竭力隐瞒,试图粉饰太平的所有不堪。
“承认吧,许叔叔,明明你也很享受不是吗?”
宋南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怜悯:
“这小说情节一样魔幻的生活。豪门少爷爱上我?”
他似乎是觉得十分有趣,所以低声笑了起来:
“某天突然出现在你隔壁,从万千平凡里挑了你一个,甚至把你带回家。”
三花猫似乎是被宋南鸥摸舒服了,突然起身甩了甩尾巴,轻快跳下床,慢慢踱步到许应沉面前卖起了乖。
“你是许家的孩子对吗?我偶然在聚会上见过你的哥哥们。他们不喜欢你?”
宋南鸥笑的十分亲切,语气蛊惑:
“那个地方不算隐蔽,我知道他们经常来找你不痛快。许叔叔,我明明是喜欢你呀。”
他走下床,和猫一起半蹲在了许应沉的眼前,少年独有的清冽气息几乎包裹了男人满身。
“我原谅你了。”
宋南鸥牵着许应沉的手,引导着他修长指节覆上自己棱角分明的脸庞:
“我害怕。”
纤长睫毛微微垂在眼下,把这头雄狮衬得好似柔弱可欺的大猫:
“他们要杀我。许叔叔,您疼疼我,我没有人可以相信了,我们是一样的,母亲早亡,父亲是个畜牲。”
那冰凉手掌好似被他的体温烫到了,却又颤抖着,孤掷一注般没有放开手。
“我理解你的愤懑,我知道你承受的苦难。以往二十年的日子里,我和你曾经的人生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