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容一笑,并未把这点异样放在心上。他跟着两人向外走去,说起验尸的情况:“这人去过东宫,每旬都会去,匆匆地来匆匆地走,手里不拿东西,八成是在传什麽消息。但通事不知道他是什麽人,曾经打听过,被教训了别多管闲事。”
阎止问:“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去年秋天,”贺容看向他,“就是许州出事的时候。”
御书房里,日光照着窗上的明绢,在地毯上映出雕着吉祥花的窗棂。
傅行州将昨日城外的事儿禀了。皇上一手支着头,靠在榻上半阖着眼睛,手里拈着翡翠珠,没说话。
盛江海从旁边奉了一杯参茶,发出了点动静。皇上睁眼瞥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翡翠珠晃得哗啦作响,扔在案上:“既然是禁军的箭,老三,你怎麽说?”
萧临彻也在旁。京城人传三殿下风头正盛,不是假话。如今衆臣书房议事,十有八九他都在,加之太子在城外守灵,朝堂上有不少人暗传皇储要生变。借着新年贺喜,三皇子府的门槛都要被人踩平了,可萧临彻不慌不忙地住到了宫里,借着陪伴贵妃,一个人也没有见。
“禁军自从过了新年就没出过城。”萧临彻侧身看着他,“父皇年前说了要整顿,我把他们圈在大营里练兵,一只麻雀都飞不出去。这箭的样式也不止禁军中有,傅将军可不要平白冤枉了好人。”
傅行州道:“这种箭射程短,力道中等,只适合在城中巡卫。西南丶江南地势平缓,有一些骑兵会配这种箭,以做应急。但京城多山,出了城这种箭就不好用了,殿下何不再查查?”
萧临彻一笑,说道:“除了禁军,陵卫也会配这种箭,你怎麽不去问大哥?”
傅行州道:“陵卫昨日已点过,并无遗失。”
萧临彻道:“那禁军也并无遗失,傅将军为何揪着我不放。”
“行了,都别说了。”皇上皱着眉头,停了会儿说,“京畿出了命案,皇陵只有那麽些人,也安定不到哪儿去。太子在外待得够久了,该回来了。”
两人出了宫门,并肩走在御花园的曲水回廊上。冬天池塘上冻,树枝枯萎,到处都是萧瑟的苍白。
萧临彻拢着雪白的狐裘,他今日半束了头发,散在脑後,一双桃花眼冷峭地看着傅行州:“傅长韫,你想要包庇太子吗?”
“三殿下何意,”傅行州道,“这种罪名我可不敢担。”
“少和我装糊涂。”萧临彻低声道,“皇陵到底出了什麽事,你非要把太子弄回来?”
“死的人不是陵卫,太子知情。”傅行州道,“这样的东宫,殿下还敢把他放出去吗?”
萧临彻诧异地停顿片刻,问道:“那你准备怎麽查?”
“我怎麽查,全在殿下一念之间。”傅行州的手肘抵在腰间的佩刀上,“我手上什麽都没有,只有这一支箭。”
萧临彻笑起来:“城外发生什麽,我可一点都不知道。但是这支箭,你查不到禁军的身上。”
傅行州走到宫门外,一辆马车等在长街旁。他挑帘进去,被暖融融的热气扑了一脸,从脸颊到心尖都热起来,不由叹了口气:“好暖和。”
阎止手里捏着卷宗,擡头问道:“怎麽样?”
“还能怎样,太子必须尽早回来,不然还不知道能惹出什麽乱子。”傅行州在他身边坐下,“最迟十五,还有十天。”
阎止倒了杯热茶给他,傅行州喝了一口,拿在手里暖着,问道:“御史台怎麽样?”
“两件事,都不是什麽好消息。”
马车辚辚而行,阎止道:“庄显及什麽都不知道,案子又回到了南裕苓身上。许州案我已同他问了个遍,颗粒无收,我想不出来还能用什麽办法。”
“第二件呢?”
阎止道:“封如筳告诉我,黄颂那晚见到的人是贺定山。但是御史台的卷宗一样严谨,我知道黄颂没说实话,但我还是查不动他。”
傅行州道:“以前的事不能查,就查查现在的案子。验尸那边怎麽说?”
“这是今天唯一的好事。掌政通事说见过他频频出入东宫。这人既非陵卫,又非禁军,我猜是黎家的人。”阎止用手揉着眉头,“我们去一趟四叔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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