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天後,两人落地栎城,出租车上池溪南说:“我搬家了,不住原来那里了。”
程煦安一愣,问:“是吗,那你现在住哪?”
“浅水湾。”
“原来的房子呢?”他知道那是池溪南母亲的遗物,不到万不得已池溪南是绝对不会搬家的。
池溪南淡淡回答:“前年国家修建高速公路,我家在计划的线路里所以就拆迁了。”
本该悲伤的情绪消失不见,剩下的是早已释怀地坦然,
程煦安眼里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情绪,几秒後他缓缓开口时才後知後觉自己的声调在发颤:“搬家累不累?”
池溪南摇头:“我请了专门负责搬家地工作人员。”
程煦安:“南南,真聪明。”
两人像阔别多年的好友闲聊着往日不曾参与对方生活的小事,这几年程煦安位置越坐越高,去年首都座谈会现场直播。池溪南坐在电视前紧盯屏幕,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一衆资历年长的前辈中脱颖而出稳坐会场首排中央,意简言赅的言论引得全场赞赏鼓掌声不断,池溪南直直注视只觉得这样的位置才配得上程煦安。
好像程煦安天生就适合瞩目,仰视,高不可攀事实上他也就是这样的人。
池溪南家是最基本的一室一厅布局,程煦安环视客厅一圈发现家具少得可怜,从前挂在原来老房子客厅墙上的裱画现在也不知所踪,池溪南给他倒了杯温水,他接过水一饮而尽喝完开口说:“我要洗澡。”
刚刚回来的路上突然下起雨,两人又都没伞,大少爷在某些方面有些轻微洁癖,比如由大自然蒸发,凝结,降雨的水滴。
池溪南笑着手指卫生间,说:“好,去吧。”
程煦安洗澡完出来,就见池溪南低盘着丸子头,一手端碗一手拿着筷子快速搅拌打撒碗里的鸡蛋,面前锅里还有两个开十字刀口的番茄在沸水里“咕噜咕噜”,听到声响,池溪南回头正对上程煦安专注的目光。
两人皆有一瞬恍惚。
静一瞬,池溪南能清楚感受到胸腔下快速跳动的心脏,他下意识撇开目光,问他:“番茄鸡蛋面吃吗?”
程煦安勾唇笑着注视他明显机械的动作,心情大好:“吃。”
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池溪南像个电量耗尽的机器人,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委婉驱赶:“厨房油烟味重,你去客厅休息吧,沙发旁柜子里有吹风机。”
程煦安倒也大方配合:“好啊。”
少了监视的目光,池溪南立即恢复行云流水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池溪南端出一碗热气腾腾汤汁浓郁的番茄鸡蛋面置在餐桌上,见状,程煦安快速起身闪现到餐桌旁,毫不吝啬赞赏:“南南你真厉害。”
池溪南脸热,撇开头递筷子:“家里只有这些将就趁热吃吧。”
程煦安接过筷子:“不将就南南做什麽我都喜欢。”
池溪南咬唇回到厨房,眼眶有点热,他双手支撑着竈台仰头盯着天花板,努力克制心间快溢出来地酸楚。不知名的情绪常常困扰他,让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让他总是控制不住眼泪,可他甚至不清楚这种痛苦的来源出自何处。
一分钟的时间,足够他恢复表面的平静。
他端着属于自己的面碗走到餐桌处坐下,程煦安看着他碗里多汤少面的容量,微微蹙眉。怪不得这麽瘦敢情是不好好吃饭,他将自己碗里的大块鸡蛋碎夹到他碗里:“南南,多吃点你太瘦了。”
池溪南埋头吃面点头“嗯”了一声。
一滴泪掉落进面汤,他埋头胡乱望嘴里赛面,吃完才後知後觉今天的面做咸了。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屋内沉默无言地两人,吃完面程煦安提议他洗碗池溪南拒绝没成功,于是变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坠入平民窟做起了此生都没做过的烟火活,厨房和卫生间相隔距离近在咫尺,程煦安能清晰听到卫生间花洒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俗话说的好,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某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虽然在职场游刃有馀挥洒自如,但在生活方面却是笨手笨脚力不从心。“啪啦”一声清脆巨响吓得卫生间洗澡的池溪南一惊,连忙关掉花洒慌乱套上外衣出来查看情况。
厨房里程煦安蹲在地上捡瓷碗碎片,食指和大拇指都被刀锋似的碎瓷片边缘割伤了鲜血直流,池溪南开门而出就见到这幅景象,着急慌忙地拉起他走到客厅,用纸巾按住伤口阻止血液再溢出。
程煦安乖乖站立任他自行动作,池溪南蹙眉十分後悔同意让他去洗碗,程煦安强压着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视线落在池溪南因为慌乱没能穿好的睡衣上,居高临下睨着他宽松睡衣下袒露皮肤上没来得及擦干的水珠。
额前发梢滴水程煦安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过于自然的动作,两人皆是一愣,池溪南擡头对上他不可言喻地平静目光,双方直愣愣地看着彼此,池溪南率先败下阵开门问他:“疼吗?”
程煦安点头语气做作:“疼,太疼了。”
“不过你关心我就不疼了。”他出声补充。
池溪南再次埋头耳热,这人说话越来越不正经了,确定血都止住了池溪南拿出医药箱,用酒精棉签轻轻清理伤口等风干後贴上创口贴:“你去沙发坐着吧,我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