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溪南没有说话,原来五年前他就已经看清了自己当时的意图。
“医生说我求生意识很强,我想大概率是我不希望你难过,不希望你再有五年前那般想法。”
池溪南张了张口,才发现喉咙沉闷的说不出话,他在想如果程煦南真的死去那场车祸,自己会不会随他而去?会与不会或许真假参半,一直以来池溪南都是悲观主义者,当痛苦的梦魇包裹自己时,他能想到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结束生命。
轻生的念头来源无力承受自身的苦痛,所以往往选择用最愚蠢也最便捷的方式阻断这份痛苦。有人说你不能去责怪企图自杀的人,因为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困难中坚持了多久,没人能为别人的人生负责,可以负责和打破自己人生的只有自己,也只能是自己仅此而已。
程煦安顺了顺池溪南的头发,他就仰头吻在程煦安的嘴唇上。
程煦南失笑,把他抱的更紧了。
劫後馀生的人总会对自己珍惜的人,事,物。多一份眷恋和释然,在程煦安不留意间,左手无名指上被套上一圈冰凉的金属环,两人都没有说话,首都这麽冷的天,程煦南却觉得浑身灼热。
戒指顺利戴好,池溪南用认真平缓的语气对他说:“程煦南,你要好好的。”
话音刚落,程煦安高举左手,专注紧盯手上圈指大小正合适的铂金戒指,一看就是特意刻量过他手指圈数的:“什麽时候量的?”
“你昏睡的时候。”
他记得在栎城墓园当着池溪南母亲拜天地时,他曾允诺过等回到首都就给他最好的,可命运无常。他出车祸进去昏睡,不仅让池溪南担惊受怕连允诺好的戒指还没来得及补上,最後还让受诺方先他一步,想来是委屈了他的南南。
“我没有你有钱,你不要嫌弃。”可这已经是池溪南能给他的最好的,前段时间他的一幅画被收购,佣金是五万,他花了三万定制了这副对戒,剩下的一万五上次回栎城看望孟文燕时偷偷塞在了茶几水果盘下,留了五千自己日常通勤开销。
“不嫌弃,南南给的我都喜欢。”他收回手亲吻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的呢?”
池溪南晃了晃手里的红丝绒小方盒:“这里。”
“我给你带上。”程煦安拿过小方盒打开,取出里面的戒指套在池溪南左手无名指上:“真好看。”
程煦南的眼圈有些泛红,戒指提前订好的,那时他车祸躺在病床上和活死人没有区别,他不敢想池溪南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进珠宝定制店的?又是怀着怎麽样的心情跟店员沟通款式样式的?要是他这辈子都无法醒来,池溪南就会再次亲身体会身边人离开的伤心事,他会难过。会守着这枚再无人佩戴的戒指怀念一生吗?他不敢深想,只是想到池溪南可能会因为自己伤心,他就感到难过。
虽然现在这会程煦安心疼的肉痛,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在餐桌上孔雀开屏般花式展示自己毫不经意间亮出的铂金戒指。
包厢里,铂金戒指在灯光漫射下闪着细碎银辉,池溪南无奈低头,黎澈呵呵,宋芜不明所以,楚明桓傻乐,纪月泽但笑不语,成熟三人组习以为常面露淡然。
“小澈,把餐巾给我。”程煦安舍近求远伸手去接。
黎澈蹙眉看了眼他一旁的餐巾:“?”
再说哪有人伸手接东西用手背接的!?黎澈不为所动,用难以言喻的眼神上下扫射他一脸,有病。程煦安倒也不恼好脾气的伸手僵在空中,也不嫌手酸,宋芜出声打破尴尬:“煦南哥,你这戒指真漂亮。”
闻言程煦安才收回手,举着眼前反复欣赏,语气偏偏强装淡定:“眼光不错,最近可有喜欢的东西?哥送你。”
“。。。。。。”
宋芜欣喜:“谢谢煦南哥。”
黎澈面露担忧的眼神看着程煦安,话却说给池溪南听:“溪南哥,你这样惯着他,老年痴呆恐怕会越来越年轻化。”他开始杞人忧天:“祖国未来实在堪忧。”
池溪南只得无奈笑笑。
程煦安瞥他一眼:“你当我在这是摆设?”
“你在这装什麽杞人忧天?就你这智商狗都嫌。”
“?”黎澈气呼呼指着程煦安,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向池溪南告状:“溪南哥,你快管管他。”
程煦安无语:“得,你就是返老还童的具象化,要不要我让人给你买纸尿裤?”
“程煦安,我跟你没完。”黎澈耳红脸热。
“谁。。。”话音被打断,池溪南轻轻扯了扯程煦南的衣袖,程煦南便不说话了。
“。。。。。。”
一股暖流,宋芜突然脸色微变,靠在纪月泽耳边说了什麽,他就脱下大衣披在宋芜身上,见状,程煦安轻笑问:“干嘛去。”
纪月泽笑着牵起宋芜的手,开玩笑:“明知故名。”
宋芜脸红,馀昼擡眸看了眼两人相握的手,神色平淡,继续玩手机。
“走了。”纪月泽带着她离开包厢,程煦安也擡手看了眼腕表,说:“我们也撤了。”几人都知道他还在康复期,医生嘱咐他要作息规律,为此,谁都没有留他,让他回家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