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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动静,正常人都该醒了。
叶莺几乎瞬间想起来,病房隔壁床的那个男孩子,就是有一天夜里睡觉的时候突然发病,之後再也没醒过来。
现代尚有科学仪器监测的情况下都有来不及的情况……想到这里,她脑门直突。
心一横,紧张抵过了一切,她径直绕开屏风闯了进去。
淡墨疏影的帷帐,绘着雪里红梅的枕屏……这些她都无暇欣赏,目光投向帷帐之中,床榻上,她的公子阖目躺在那儿,俊美的脸庞表情平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是近看便可知皮肤红得不正常,即便是睡前饮了些酒,也早该褪了!
何况只有她喝得发晕,公子临睡前还是好好的清醒模样,连耳朵都没红。
叶莺顾不得那些什麽主仆规矩男女大防,心急地伸手贴上他额头。
好烫!
火炉子似的,这可怎生是好!
“公子!您醒醒!”
“公子!”
叶莺一拍脑袋,对,去寻桑叶姐姐,让她找婆子要对牌,出去敲大夫的门!
崔沅只以为身处万丈深渊,脚下是熔熔炼狱,炙烤得人口舌发干,耳边还有旁人哭喊求饶的声音,身体翻来覆去地疼。
疼丶疼丶疼
若这般坠下去,只怕是再也醒不了过来了罢?
不甘心。
分明还有许多事还没有善始善终……还没有交代清楚。
在这种不甘心的情绪中,他听见有个特别好听的声音,一直在喊他,试图把他拉回来。
“公子,公子……”
崔沅挣扎着睁开了眼。
叶莺几欲转身,见他醒来,欣喜地扑回榻边:“您醒了!”
张口瞬间,眼眶里含了许久的泪,凝成一颗硕大的珠子,直直砸了下来。
吓的。
别哭。崔沅动了动手指,想开口,喉咙撕扯一般地疼。
这下,真是恨不得继续昏睡着,至少不必在她面前显出这些虚弱不堪。
叶莺却有十足的经验,因她曾全部经历过一遍。径直捉住他的手,还是烫,烫得吓人。
崔沅视线放在两人相交的手上。
“公子,您发烧了,我先去倒盏茶来,再让桑叶姐姐去请大夫!”叶莺急切。
顾不得烧热茶,温冷的白水下肚,崔沅被她扶着连灌了两盏,才堪堪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必惊动。”他声音好似飘在空中,“你去……抱朴堂,有退热的药。”
“再灌个冷汤婆子来,散散热气。”
“不用怕,照我说的做。”声音虽轻,却有令人安心的千钧之力。
叶莺照做。
崔沅不让她找任何人,她又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独处,便将炉子搬到了屏风边上煎药,随时都可看到。
“都怪我……分明知道公子还病着,怎能教公子饮酒呢?自己还喝晕了,夜里忘了关窗,害您着凉……”叶莺垂着头,虽看不清表情,可睫毛溻湿。
有盈不下的,划过脸庞,没入炉火发出“哔剥”一声,消失不见。
因她垂着眸子,崔沅才可以这般肆无忌惮地注视。
吓得哭了都。
崔沅一时不知心里是什麽滋味,从前分明最讨厌别人围着他哭哭啼啼了,而今看她眼眶微红泪盈于睫,却生出了一股浓重的怜意。
除此之外,还有些不舒服。这样一双眼,不该是用来流泪的。这个使她流泪罪魁祸首还是自己,就更不应该了。
“不必自责。”他半个身子靠在床头,声音仍轻,“酒是我要喝的,且今夜降温突然,谁也没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