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莺尚未来得及欣喜,想到什麽,倏地回头,左右寻觅。
适才跟在身侧的云扶,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不必找了。”崔沅幽幽看着她,“她已回去了。”
叶莺後知後觉反应过来。
若非有人递话接应,他怎得入宫禁,又怎得这般精确地寻到她在这儿?
必是那幽兰香的缘故。
那日桑叶在朱雀门外追上她时,皇帝身边许多宫人都看见了。
叶莺呆呆地看着他:“可你的身体……”没事吗?
秋光里,崔沅向前迈了一步。
颀长的阴影投落下来,将她完全笼罩。
微妙的压迫感。
她这才发现,他的面色不再如寒玉般冷白,这样逼近的距离,她甚至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体散发的热度。
叶莺心中一动,不知道怎麽,竟紧张起来。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注视着他,期待着他说出那句。
她仰起的脸映着日光,眼神比最为剔透的松石还要明灿。
崔沅的目光被她的发间吸引——一根玉簪,在日光下散发着淡淡的莹润光泽。
是那一日进宫前,她与他交换的那一根。
她已是金枝玉叶,华钗首饰无数,怎的还戴着他这一根。
便是这样一根简素的玉簪,令他原本略有些浮的心定了下来。
“就是来告诉你这个事。”
“没事了。”
以後都没事了。
“往後只需再慢慢将养几月,便好全了。”
“真丶真的吗”叶莺恍惚地脱口而出。
不是没想过会真的没事,只是这些日子受到的冲击太多太大,太像梦了……
若醒来真发现是一场空梦,她甚至不知道该怎麽接受这落差。
崔沅拥住一头扎进怀里的人,面色未变,声音却柔近叹息,“怎就又惹得你哭了呢?”
叶莺不语。
他道:“虽刘御医不日也会进宫复命。但我想着,亲口与你说,应当会比从旁人口里听说的要更令你高兴,于是便来了。”
叶莺便笑了。
笑容冲开了模糊的泪光,身後日光拉长二人影子,照得眼前一片明亮。
崔沅亦是露出些笑容,不过马上就淡去。
国丧。
两人都想到一处去了,紧贴的身体很快分开。
可目光却无法分离,缠绵在一起。
叶莺偏要问:“就是这个事吗?”
崔沅看着她。
“我还以为,是你想见我了。”她眨眨眼。
风动林梢,沙沙声响,温柔拂起她鬓边碎发。
崔沅幽幽地看着她:“臣亦以为,殿下见到臣当会高兴。”
这称呼近日听得多了,可经他玉琮般清润的声音说出口,仍旧使叶莺耳根发烫。
她搓了搓手中的银杏叶杆,努力转移注意力:“难道我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