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方诚哦
陈故南的床挺大,一个人睡的话可以滚来滚去,两个人睡也绰绰有馀,第一次留宿的时候,徐舟季问过他为什麽喜欢这麽大的床,对方说是因为大床怎麽睡都舒服。
房间里也没有人味,床上的的床单被罩也只有肥皂洗衣液的味道。小夜灯在他这边,幽幽地照着他们,陈故南在阴影中,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耳朵里塞着耳机。
“你睡不着吗?”
“啊没有,听歌助眠。”
“谁的歌?”
“你猜猜?”陈故南眼睛没睁开,还是直直地躺着。
徐舟季猜不出来,他对这个人的的了解度低得离谱,喜欢陶器,喜欢旅游。
至于去哪里旅游过,他不知道。
喜欢听什麽歌?那也无从说起。
所以他猜不到正确答案,只能按照喜欢旅游这个爱好来推测。
“是民谣吗?”
“是摇滚。”
小夜灯被他关了,屋里陷入黑暗,耳机把音乐隔绝在陈故南那边,他什麽都听不到。外面有路人经过,声音很大,吵吵嚷嚷地走到别处,车辆行驶的声音夹杂在他们的笑声里。
乐景衬哀情。
心里的难过忽然像小蛇一样爬上他的喉咙,冰凉的,有剧毒的。
徐舟季在想方诚,尽管现在对于表白被拒这件事已经释然,但是在这样极其安静的环境里,他总是会想起来。
方诚会孜孜不倦地和他聊天,他们俩在一块时不会有这样安静的时刻。他们会聊接下来去哪玩,写歌写什麽风格,写什麽内容,大学生活累不累,什麽时候过生日……
外面下雨了,噼里啪啦拍在窗子上,雨很大,可以缓解下这段时间的干燥,也代表着气温要正式降下来了。
再过两个星期就是方诚的生日,徐舟季在心里数时间,他想给对方送一架钢琴模型,这是很久之前就计划好的。但是那个计划的预设是他们俩在一起了。
“你还醒着吗?睡不着?”陈故南问。
他的声音像与这个世界隔得很远一样,朦朦胧胧地飘过来。
徐舟季说算不上,只是想事情。
“方诚的歌很好听啊……”又是从远处飘来的声音。
原来他在听方诚的歌。
等等他在听方诚的歌?!
徐舟季一骨碌坐起来俯视着陈故南,他不明白为什麽他要听方诚的歌,是故意的还是随机放的。
“你们去新疆的时候有干什麽吗?”陈故南问。
去新疆时他们五个人住在民宿里,方诚和他在一间房里,在晚上黑黢黢的时候,方诚说想去沙漠。至于为什麽忽然想去,他没说。
五人第二天就动身,前往库木塔格沙漠。
遍地是黄沙,大漠如此浩瀚。
他们站在沙子里,看得见城市,看得见远接天边的沙海。
方诚躺在沙子上,戴着他最喜欢的那副墨镜,看着天空——徐舟季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天空,只是自己觉得这里天空蓝得透明,躺着好像能摸到蓝天。
最後他们回到民宿,方诚晚上就开始写歌,名字叫《沙漠里的常青树》。
沙漠里哪有什麽常青树。徐舟季想。
离开新疆之後,在有一天的表演中,方诚唱了这首歌,歌里讲了个故事。
大概意思是“我”站在沙漠里看见了一个姑娘,姑娘笑靥如花,姑娘热情似火。
“我”与姑娘邂逅,“我”爱上了那个姑娘,但是“我”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只能称她为常青树,因为她像树一样,让“我”这个在沙漠里迷路的旅人发现了植物——水源。
明明是有些凄婉的爱情故事,却伴以摇滚乐,徐舟季其实不太懂方诚。
但是听完这首曲子之後,他在旁边的酒桌也喝醉了。
姑娘确有其人吗?
还是某种移情行为?
会不会有一天,方诚能为他写歌,他能不能成为方诚口中拯救“我”的“姑娘”。
跟陈故南分享完这段故事之後,他没有说话,大抵是在想该怎麽说。
他就是这麽一个人,不说不辩驳,只听只答,和方诚有关的故事不是什麽好玩好笑好听的故事,他却能认认真真地听完。
“这个点方诚估计在唱歌吧,他还会唱小鸟歌吗?”陈故南问。他的语速稍微快了些,在徐舟季看来这是他放下虚僞的表现,他们可以就方诚聊更多了。
“小鸟歌不知道,但是常青树唱过好多次。”
“噗哈——”陈故南在旁边笑,他也坐起来,面对面地看着他。
“不是,这有什麽好笑的?”徐舟季特别疑惑,但把有关方诚的事说出来,笑一笑好像没有刚才那麽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