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萨斯把其他的馅饼扔她身上:我不搞内卷。你吃完就走,我要回去睡了。
拉普兰德查户口似得说:你一天挣多少钱?
德克萨斯说:不告诉你。
拉普兰德:我又不和你竞争营业。
德克萨斯说:你老是想杀雇主,不论是你的还是其他人的,我怕你把我的主顾都杀了。
拉普兰德哈哈大笑:当然不会了!德克萨斯,你的笑话真好笑。我只会杀我想杀的人。买你的奶油馅饼的家夥大多没有脑子也没有味蕾,唯一让我欣赏的是他们的品味。
语毕,她注视着德克萨斯坐推车上,围裙一撩,长裤和长腿撇一个空档,电三轮咔哒咔哒动起来了,载着一头狼驶向远方。拉普兰德想到那天她们把那个头目给做了,手指粘上黏腻腻的血,一衆小弟发了疯地冲上来,她站在中央看着月亮,光线只照耀在很小一块地方。德克萨斯抢了一人的刀,自己的抛给拉普兰德,她说:你搞什麽?拉普兰德握握源石剑,像是握着巨大的pocky棒,想:巧克力夹心。她砍下一个人的头,剑柄发出荧光,想:橙味薯片。一只残臂飞过来到她面前,枯枝败叶被风卷起来,闹得很吵。轰隆一阵,德克萨斯跳上摩托,她撞开几个人,冲向她:走!
拉普兰德举双手跳上来,顺手把源石剑扔了。她手上黑色的那块颗粒被狠狠地摩擦,剑身泛起淡淡的红色。
大爆炸引爆了整片森林,大火在她们车屁股後面烧,烧了一条直线和一个三角形,树木倒下来毁了,年轮看不见,指南针会恐慌,北斗在正前方,她们往这个方向飞奔,也到底不知道要在哪儿停。拉普兰德用带着那源石和血的手指摸德克萨斯的後颈,像是抚摸细滑的丝绸,扯烂了暴露的是血管,再者是神经,向上连接德克萨斯那惰懒的大脑,向下连接德克萨斯总是一声不吭的心脏。
她没下手,因为德克萨斯趁其不备地给了她一肘。那一肘像是刀刃捅进她的右胸膛,稍微偏移一点,咳嗽不出来什麽,吸进的雾全是烟,浓的消化不了,结块就成为石子。不取出来不行,但取出来也会死,所以取不取出来都一样,重要的是她能其中获得痛感。拉普兰德快要失聪,她听见德克萨斯问她:……你要不要吃点奶油?
她笑着说:好啊。
一地的水花啪嗒啪嗒落,脚边的浮沉惺忪。德克萨斯又从後面回来,像个追着自己尾巴的毛线猫,终于被雨淋得清晰的瞳孔瞧见地上浑浊的倒影。
我就知道你还要回来,德克萨斯。拉普兰德说。她吃馅饼吃得很不雅观,两指甲很乱,黑色的和白色的看上去格外不卫生。德克萨斯用餐巾纸给她包包牢,像是审视似的看头发湿了搭在两侧的白狼:你到底来干什麽?
拉普兰德握握纸巾,缓慢地把另几根手指上的白色擦干净,咧开嘴笑了:吃奶油馅饼。
德克萨斯说:你习惯吃了?
拉普兰德说:不习惯。
她把剑从身後抽出来,日冕似的指针指向曾经的搭档,尾巴膨大了一圈,吸了水沉沉的:所以我不高兴,我要和你比究竟是谁的头最先碰到剑刃。
德克萨斯像是弹开游戏币那样弹开那只剑,估量说:你的剑钝了。
拉普兰德嘲弄道:你的剑呢?没有了。
德克萨斯说:人是会厌倦的,我现在就想做个奶油馅饼。
拉普兰德说:人是很执着的,我就想杀了你,你说怎麽办吧?
德克萨斯说:你等我回去做完奶油,我可以给你加水果。
拉普兰德说:我要吃黄桃的。
德克萨斯说:太贵。
拉普兰德说:你死我死?
德克萨斯说:黄桃。
拉普兰德说:好。
拉普兰德收刀,手划过剑柄,抽出匕首上前跳,切屏打掉一个黑面人,她以前可会打切水果小游戏,德克萨斯总是切到炸弹。
血和奶油冲洗在一块,双倍黏糊。
德克萨斯踩上去,尾巴和鞋子都模糊,影子也模糊。她说:走。
拉普兰德意味不明地笑了,龙门今日没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