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她愣愣地看着我。
“空,”我说,“你不是唱出来了吗?那首歌。”
空看向我,歪了一点点头,这样让她看上去更像是兔子了。很多只兔子,就像云朵,就像被无数次说出的那个黑色的笑话。我终于注意到这一点,她卡了壳:“嗯?嗯……”
骨头发卡闪闪发亮。
“我知道了。”我说,“所以,你和拉普兰德说了什麽?”
“——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都是从叙拉古来的吧?”
空在训练室问白狼,她其中一只的手套被打飞在右前方的地板上,拉普兰德试图躺在地上用剑柄去够它,漫不经心说:“对。”
“叙拉古究竟是什麽样的地方?”空向镜面似的玻璃反靠,脑袋後面冰凉凉,眼睛习惯注视聚光灯。她对光的接受度很高,真是一只奇怪的卡特斯,好像一点都不胆小。
银色的长柄碰到了食指手套,空气流动的缝隙好像变得也狭小起来,像是被挤得干巴巴的月亮。拉普兰德“嗯”了一声,手腕灵巧地一勾,手套飞了起来,掉进做标准瑜伽姿势的偶像手中。
“哇,”空很高兴地盯着鲁珀,她的眼睛总是睁得很大,很精神,“拉普兰德,你的柔韧度很高呀!”
“第一次有人这样说。”拉普兰德咧开嘴巴,向她炫耀自己的大白牙,“嗯嗯,的确,我柔韧度很好,这点是一个出色的杀人者必备的。你经常放在嘴边的德克萨斯也一样。建议你可以在她抽烟时候戳她腰窝,那样就可以知道狼的真正实力了。”
“啊,难道鲁珀的柔韧度是天生的吗?”
“那麽,每一个僞装成鲁珀的卡特斯都可以唱出很好听的歌吗?”
空意识到拉普兰德在开玩笑。她笑了一下:“当然不是啦。只有我一个,只是希望没有冒犯到你——我的鲁珀朋友。”
“当然不会。”拉普兰德翻了个身,背对卡特斯,尾巴压到了一点点,就又侧过一些,空只能看见她长长的头发和凌乱藏在其中的耳朵。“西西里盛産鲁珀,但鲁珀并非盛産杀人者。其他的都是些无名小卒。杀人的人哪里都有,但为什麽说西西里是最凶恶的犯罪地呢?”
“因为杀手独一无二。”鲁珀的肩耸了耸,像是在笑,发卡磕在地上,空能听到清脆的声音,像是骨头断了之类的。
卡特斯若有所思:“原来如此。谢谢你,拉普兰德。”
“不客气,小偶像。”拉普兰德又翻了个身,她握起剑後快速站起,阴影直立,像是巨大的鹰,“送我你的CD就可以。”
空说:“当然可以!”她转身,尾巴也轻轻拍打地面,“要什麽呢?来我房间吧。”
“你还有咖啡豆吗?”拉普兰德问。
我摇摇头,把笔放下:“没了。你要喝自己去买。”拐角有一家挺不错。
“那算了。”她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宽大的衣服露出脖颈,上面有一条很小的疤痕,我继续写订单号,M开头的很多,S开头的很少……“你之前就和空认识了。”
“嗯嗯。”她说。
Y开头的很多,L开头的很少:“却在我们碰面的时候装作初次见面。”
拉普兰德摆弄盆栽,她很会园艺,这里的绿色植物终于重新生长得像样些:“是啊。”
“你有咖啡豆吗?”我说。
拉普兰德这才转过来,她的眼睛透明到要消失;她一直都像是要消失的不顾一切的样子。慢吞吞地问:“你要喝咖啡?”
“不喝。”我说,“所以,别说一些傻话。”
她们走进空的单人宿舍——经纪人给空争取的待遇还是非常优越的,也因为罗德岛上的确有不少是空的粉丝。打开房门俨然是一个小的录音棚。空拜托了罗德岛工匠打造了另一个隔间,她很满意里面的声音效果,甚至觉得偶尔比专业录音室还要好。
CD盒呈放得很整齐,精心设计过的封面印着卡特斯不同的头像。拉普兰德挑挑捡捡:“这个?”她拿起了吃着巧克力的那只。
“啊,抱歉,那张说好了要送给德克萨斯的。”
拉普兰德:“是你说要送给她,还是她说要这张?”
空比了个手势:“嘛,嘛。”
“那这个?”白狼用T恤擦汗,“我很喜欢这首安可曲。”
空欣然接受了。多麽复杂啊,夏天。她在专辑上签名,“to,E'unicoLappland。”
只是夏天好像都是相同的。她注视对方的尾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