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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之血下番外(第5页)

原来我还是只是在害怕。即便碎成无可拼凑的几片,仍然在害怕着某个事实。即便它还未存在过。是的,她不算是一个坚硬的人。而即便是无法结束……也必须要有终点。她稀里糊涂地丶难得晕头晕脑地张了张嘴,白气从嘴里冒出来,缠进噼里啪啦的空气中,像半个斑马。

“所以,”萨卡兹狡黠地说,“难得可以选择在哪里再见……”——她站起来!她大声喊:“我要抵达地心了——!

“和博士——还有不知道叫什麽名字的仪器们一起——

“至于到底还要走多久——当然完全不知道——我只知道——”

我们要走去,越深越好,越里越好。

声波比想象中推送得更加遥远,如烤得正好的披萨边蓬了起来。学者被酥软的外皮包裹得发愣,而萨卡兹还在嘀咕:“那到底会是一个什麽样的地方?”

博士站起。她伸出手指,闻到硫黄的酸味,少数化学气息浓厚的丶不太讨厌的熟悉的刺鼻味。沸腾的海面能够包容一切。她还是没来得及站稳——特蕾西娅大笑着丶像是抓着风一样抓着她。软软的长发如松鼠的尾巴,差点让面前的路消失在掌间。也似乎不需要看见似的,学者被牵引着跳进了“海”中。泡沫立刻包围了她们,咕噜咕噜地问候,敲击学者的防护罩,像芝士敲打已经成型的蛋糕片。更多的无声地渗入,推搡坚果那样拍打她的眼睛。她不得不合上眼睑……又尽力地睁开眼睛——她注视上方。她没有认错。

在“海”内,她们看见天空。

崭新的丶辽阔的,一如以往的。恍惚也一瞬间侵袭而来——原来她们真的已经远离地表太久,乃至对头顶之物难以置信。意识到的这刻,学者才开始猛烈挣扎,成功吞咽下几口液体;萨卡兹忙揪住博士的兜帽,她用“嘟噜嘟噜”的方式说话:“小心。小心。等等,为什麽我们还会沉下去——?……好咸。”

“你可以想一想——”水波阻隔语言,终于适应了水下世界的学者大声地“咕噜咕噜”,“——我们来到的是——数据流——而它——会寻找自己的位置。你的代码比我少了那麽几串——你比我轻得多。特蕾西娅。”

虽说密度实际与质量并无关系,更多与温度与压力相关……但在泰拉的泰拉里还是不要考虑这些了。更轻的萨卡兹将学者反而向下带去,脑後的天空那麽明亮,如同海的另一面。压强不停地冲刷博士的脸,她艰难地说完:“……而你的记忆密度比我的要小得多。”

“这麽说,”萨卡兹明了,“而海比我们都更小呀。啊,我看到了——”

某个像是太阳的家夥。

天空在背後,但太阳却在面前!振奋人心的发现。她们靠近那个熟悉的光球,直到足够靠近为止,发现它像是巨大的磁石,一到某个范围内,就会被赋予巨大的速度——时间也从河流变为瀑布:她们又穿过它,似穿过一个巨大的圆。回环的轨道抓住她们,像握住把手。“泰拉也是一个圆。”肺里升上来的小小的圆——泡沫;反复的丶更大的圆——水波阵阵。岸在海之下,由浅沙组成。沉底之前,她们悠悠晃晃地来到可支撑的板块上。博士半眯着眼睛,被腌得无精打采:“圆无穷无尽丶循环上升。在圆中,蕴含着所有信息,而如何处理这些信息,是我们要研究的问题……姑且。”

“……就算那些和这些不是真实。”她费力地将不属于躯体内的液体挤出喉咙,全心全意喘气,又休息了一会,才说,“但我们就是这麽定义的。起码,‘我’是真实。所以,你也是,特蕾西娅。”

“谢谢你,博士。”萨卡兹故意用甜蜜的微笑出击,不管发丝像水草般与沙砾是否掺在一起,“这次旅途对我来说,可是再可爱不过的休憩了。”

腿差点断了丶腰也差点断了丶手差点没了丶明明死掉运动过量却还是有些难受的学者:“……嗯。我也是。”

萨卡兹躺了下来,并拍了拍博士的背。後者也躺了下来,继续进行微微下陷的运动,换言之是动也不动。并不清楚是哪里透出来的光照着她们的脸庞。或许两人走得太深丶太远,走到了泰拉的最里面,反而来到了最外边:或许这光束是最遥远的,来自过去的东西。可能真是怎麽也说不尽丶说不完丶说不透丶说不通。她们顶着过去的馀辉,在微波里缓慢地呼吸,感到自己仿佛越来越热,仿佛越来越年轻。像是时间也变得透明,从噪声之中可以捕捉到细小的辐射,那是证明泰拉组成的某些成分——这些成分又是同样组成她们的。

休息了一会,两人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结局就在面前了,预感如蜡烛一样点燃,烧光氧气,却不会带来阻碍。她们走着,直到一切都塌陷下去。抵达的是真正的平原,又或许只是透明的薄膜……谜底就在前方,受重力支配:旅人们悄然跌落,因前次经验而熟能生巧。

岩层降到牙齿的硬度,又很快比泥土还要软:这次她们一齐摔到了底部。

有实验曾证明地核比地壳年轻,这是时间的曲率造成的结果。地心对周围施加的引力缓慢且有序,光球的旋转恒定且持久。此乃地理学家生物学家泰拉学家们魂牵梦萦之处;无数成果与实验的归宿,也是另一种领域研究的开始。但此时此刻,只是托育于死亡的空壳而已。旅客两人均为专业人士,熟练地绕过基础防火墙,接下来,或许可以攻占万年之前的系统,改写令人咂舌的因果链,只凭选择,成功则是另一回事;时间与历史是依附的关系。

“现在应该到了答疑时间。”萨卡兹装作自言自语,拍手道。

“嗯。”学者说,“请问吧。”

“那麽——那只……光球,是什麽?”特蕾西娅说。

“你可以看做那是另一支存续。”学者说,“但是,它是最早被废弃的那个。因为它浑身滚烫,充满了岩浆,它甚至傲慢到不允许微生物的出现,所以它是最孤独的球体,违背了最初的机能的某个脏器。”

“哦……”萨卡兹忍不住伸出手,然後在学者的目光下停住。她说:“我们该怎麽对待它呢?”

“你该问,”学者示意,光球上活动着无数无法真正目视的粒子,“它会怎麽对待我们。毕竟是我们造访了这里。如果你想……”她迟疑了,“它也可以是我们留下的某个程序。”

“程序。”特蕾西娅重复。

“像是黑冠那样。”博士举例,“像是很快的你和我一样。即便是数据,也不会真正抵达永远。我们不是为了我们自己想来到永远,而是为了更远的东西。因为悖论,道路被切断了,但只要不抹去过去……只要认同每一个过去,就可以得到完全的丶完整的,能被选择的未来。对宇宙来说的绝对,对我们来说则是可能。就算命运拥有决定性,对我们来说也有“可能的”“不太可能的”“可以接受的”“不想接受”的结局。”

“你知道预测未来最好的办法是什麽吗,特蕾西娅?”指挥官说。

萨卡兹眨眨眼。“嗯……我太不确定。”

“对我,对于所有人,”吐息缓慢丶安静。言语能够成为导标,从石棺中出来的学者迅速掌握了菲林记录的知识,语言在其中并非是特殊的;而她又几乎成为了许多人的导师。温和丶冷静,毫不倦色地为理想付出的人说:“预测未来最好的方法是创造未来。”

“你这麽做吗?”

“我们这麽做着。”

她们在彼此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脸——然後,意料之中地,轻轻融化。记忆的海浪那麽温和,那样贴紧,那般不断上升……

……但就算一直将记忆反复地熨平,却还是感到那些不断地在远去。过去在远去,在醒来後,学者无时无刻不在意识到这点。理所当然的事实仍旧难以接受,但她不会原地踏步。学者喜欢的夜晚依旧存在……只不过月亮拆成了两个,偶尔会有不同的天灾侵袭,可食物和心灵的慰藉没有缺席。每周,萨卡兹偷偷给她两块糖,而菲林给她一块,加上配额的三块,她就可以吃六块。几乎每一天,她都可以在甜份中度过。

“博士……?听干员们说你突然不见了。”萨卡兹快步来到身侧,高跟像磁石一样轻轻作响,“原来你在这里……”

特蕾西娅和她坐在一起,说起最近如何,说起後来如何,又说起最开始的希望和保证。学者在回忆里总是微笑的。话语的振幅是宇宙的波纹……也是她能发出的最後的电波。

“……博士,”学者再次被叫住。菲林站在她的身後,影子从鞋跟漫出去,像是一座尖尖的塔。医生看学者站定,才继续说。“你最近休息时间太少了……”

“嗯。”

“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很多事……但现在的我只是在想面前的你。”博士说,“你的身体也不容乐观。压力太久占据你的心思,可是会变得更重丶走不动路的。”

“我知道。”医生说,“但我想问的是……”

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永远不会知道。但是……

学者说:“我在想PR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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