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继续写道:
【十八岁,是褪去青涩的年纪,是很多人开始奔跑丶有人转身离开的时刻。你在这条路上,一直走得比我们快。你总是那麽清醒丶那麽安静,好像所有选择都在你心里排好了顺序,只是等时间到了,一步步照着完成。】
【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总是太早地放弃温柔的东西。】
【不管你身边有没有人陪,你都值得拥有温柔——不只是别人期待你“拉得更好”“表现更好”的时候,而是在你自己什麽都不想做的时候,也能有人在你身边,说:“你一直都很好。”】
【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别人把“祝你快乐”挂在嘴边,因为生活本来就没那麽轻松。但我还是想祝你快乐。】
【是那种不用解释丶也不用证明的快乐。】
【就算只有一秒钟,也好。】
【今天的你,有没有吃到蛋糕?有没有收到喜欢的礼物?我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但我还是想给你许一个愿:愿你被温柔以待,愿你从此路途坦荡。】
【还有,谢谢你曾经出现过。】
【祝你十八岁:昭昭如愿,岁岁安澜。】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署名,只是在角落写着:
二零一八年二月五日
雪
信写完後她没有睡,把它叠好放进蓝色信封里,抱着膝盖坐在床头,看着雪一片片落下,看着钟表慢慢指向凌晨一点。
她的十六岁过去了。
那天是寒假开始的前两天,城市下了一整晚的雪。简珩穿着羽绒服,在街头等红灯,手里拿着那封信。风很冷,脸颊被吹得有些麻。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走到了上官瑾家门口。
门前有一盏小灯亮着,雪落在台阶上,未被踩过。
她的脚步越靠近,心跳得越快。
她想走过去,把信放进信箱,或者,如果她能鼓起勇气,就站在她面前,什麽都不说,只递出那封信。
门“吱呀”一声开了——上官瑾正好出门。
简珩身子一抖,猛地退後两步,几乎要躲进一旁的电线杆後。
她不是不想走过去,而是根本走不了。
太近了。
太遥远了。
上官瑾没有看见她,像往常一样,戴着耳机,风吹动她围巾的一角。
她低头後退几步,躲进另一条街的广告灯牌下。雪从屋檐落下,打湿了她的鞋尖。
十分钟後,她拨通了侯昊洋的电话。
“你能帮我个忙吗?”
他有点意外:“你说。”
她低声道:“你今天会见到她吧。能不能帮我,把一封信交给她?”
“信?”
“匿名的。”她咬着唇,“不要让她知道是我。”
那头沉默了一下。
“你确定她会收?”
简珩没说话。
不久後,侯昊洋就出现了,接过信的时候,她的手在抖。
他拎在手里摇了摇:“她如果不看,或者认出是你写的——”
“她不会认出来。”简珩垂着眼,语气平静。
“…好。”侯昊洋接过信,声音放轻了一些,“我会交给她。”
“谢谢。”她说完,头也不回地往相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