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奔
散场铃响,观衆如潮水退去。
最後一盏钨丝灯“滋啦”一声熄灭,
只留应急灯在走廊投下一道惨白的线。
郁燃把鸭舌帽压到眉骨,
背包里装着胶片盒丶硬盘和那把旧黑伞,
像背着一部未完成的电影。
走廊尽头,保安在打哈欠,
没注意到他推开通往屋顶的小门。
铁门“哐当”一声,
像一把迟到的打板,
夜风立刻灌进来,
带着零下十度的刀。
屋顶积了薄薄一层雪,
脚印踩上去,
发出“咯吱咯吱”的碎响,
像胶片在放映机里打滑。
郁燃把背包放在水箱旁,
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铂金戒指——
内侧空白,像一张没来得及写字的剧本。
他把戒指按进雪里,
只露出一个浅浅的圆,
像一枚被岁月磨钝的印章。
随後,他擡头,
城市的霓虹在天幕上碎成细光,
像一把把被剪进雨夜的彩蛋。
他深吸一口气,
喉咙里像灌进一口冰渣,
却带着甜。
22:30,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江聿丞穿着黑色大衣,
大衣下摆被夜风掀起,
像一面逆风展开的旗。
他手里握着一只棕色文件袋,
袋口露出一角白纸,
像一封迟到的信。
他停在屋顶中央,
指节抵着唇,像在数拍:
“三丶二丶一——”
郁燃没有回头,
只是把背包往肩上一甩,
像把一句没说出口的再见折进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