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回答,只是盯着橱窗发呆。
外面的雨又下大了点,像是听懂了她没说出口的台词。
他们等了十几分钟,雨才像被谁握住阀门一样慢慢停下。
走出铁棚时,地上水痕还在,街道被洗得干干净净,一排排屋檐边沿都反着光。
回地铁站那段路,他们一言不发。
但风吹在脸上,变得温凉。
“你明天不上晚班了?”她打破沉默。
“调了。下午试镜。”
“紧张吗?”
“还好。”
“你拍定妆照了吗?”
“朋友帮忙照了几张。下次你要不要帮我拍?”
“你不怕我拍得比你朋友差?”
“不怕。”他说,“你拍我,不一样。”
谢安琪停住脚,看了他一眼。
他说得很平静,不带调情,也不是测试。像是一句事实。
她点头:“好。”
……
回屋塔房的时候已近八点。
他们一前一後上楼,她拎着一袋湿纸巾,他手里只带着水。
到楼道口时,天顶那盏灯又坏了,楼梯陷在暗里。
谢安琪靠感应上楼,每一级踩得都慢。
走到自家门口时,郑禹胜忽然说:“你家门口这块地板,是我修的。”
她转头:“什麽时候?”
“你还没搬来那会儿,房东要换,但嫌请人贵,我就顺手钉了。”
谢安琪蹲下摸了摸那一小块地板,木纹确实不一样。
“那我是不是还欠你一顿饭?”
“你已经欠了。”
“那你提醒我,是想什麽时候收?”
他答:“等你想请的时候。”
“要是我一直不请呢?”
“那我就一直等。”
谢安琪起身,手搭在门把上,盯着他看了一会。
风从天台方向吹下来,郑禹胜睫毛在灯光下动了一下。
她忽然笑了。
“那我就偏不请你。”
门开了,她走进去,在关门那一刻又回头说了一句:“你要是等得太久,就先开口。”
……
晚上九点,屋顶风凉了。
谢安琪洗完澡,披着浴巾坐在窗边,把录音笔放在膝盖上,重复播放下午在咖啡店录下的那段对话。
她听见自己说:“你拍我,不一样。”
音量不大,但谢安琪听得很清楚。
她记得他说那句话时,眼神没有回避,也没有试探。
就是直白,像说“明天会下雨”,或者“天要黑了”。
谢安琪靠着窗框,听见风吹过窗外挂着的那两件晾衣服,一下丶两下,像风铃没响的声音。
郑禹胜没再来敲她的门。她也没有主动出去。
不是疏远,是节奏合拍後的一种沉默许可。
他们都知道,刚刚那段走路丶说话丶坐着发呆的时光,是一种“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