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她轻声说,声音只有自己听见。
……
那天谢安琪原定的采访取消了,她没立刻联系其他人安排,而是一个人去了东桥市场。那里有家她一直想拍的老唱片店,老板年纪大,店里堆满了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的黑胶唱片,味道很重。
她在店里拍了三段短视频,还录下了老板调音头时的“哔哔”声,她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现场声和构图上,可心思还是游移。
谢安琪总觉得,在城市某个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她在意的人,正独自穿过一个不属于他丶但他想试着去触碰的世界。那是一种莫名的连接感,不强,但持续,像是低频的呼叫,一直在耳朵後面悄悄震动。
下午五点半,谢安琪刚回到屋塔房。一上楼,就看见郑禹胜站在天台,背对她,双手撑在水泥墙上,整个人像在等风穿透身体。
她走过去:“回来多久了?”
他没转头:“十分钟。”
“试镜还好?”
“还行。”
“你不打算多说点?”
“我不想讲过程。”
“那结果呢?”
“下周通知。”
她没追问。
只是靠在栏杆上,陪他一起望着远处的落日。天有点热,像锅盖闷着一层光。空气里浮着柴火和胶水的味道,不难闻,但沉。
“你走进去的时候怕吗?”她问。
“怕。”他回答得很快,“我怕我不是他们要的那种。”
“但你还是去了。”
“因为你说,你会看我站在那里。”谢安琪怔了一下。
他偏头看她:“你记得吗?”
她点头:“记得。”
郑禹胜点头:“那我就不怕了。”
……
晚上九点,两人坐在她屋里,地板上放着两碗泡面,一杯麦茶。电视机开着,是旧剧台,画面有点雪花,演员嘴巴和台词对不上。
谢安琪没在看电视,只是夹起泡面慢慢吃。郑禹胜靠在桌边,右手握筷,左手搭在膝盖上,眼睛看着屏幕,却一动不动。
“你有没有发现,”她忽然说,“我们已经像老夫老妻一样了。”
他咳了一下:“你说什麽?”
“我说——我们现在的生活节奏,像过日子。”
他没否认。
只是慢慢咀嚼,然後说:“我喜欢现在。”
她“嗯”了一声。
然後擡头看着他:“但我们还没有真的谈过一次心。”
郑禹胜笑了笑:“我们已经在谈了,只是你不叫它那个名字。”她没再说什麽。直到夜深了,他起身准备走。她送他到门口,手撑在门边,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喜欢现在?”
他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後?”
“有想过。”
“想到了哪一步?”
郑禹胜没立刻答,最後只说了一句:“我想到你在的那一步。”
谢安琪盯着他看,眼神软下来。
“那你记住今天的样子。”她轻声说。
“为什麽?”
“以後如果不记得,就来问我。”
“那你会一直在?”
她没回答。
他却低声说了一句:“我希望你不要再走了。”
谢安琪站在门後,看着他转身离开。
风从走廊灌进来,带着晚上的热,和一种不确定的未来的味道。谢安琪忽然有点想,如果她真的留下,那一天会是什麽样子。但今天,她只是靠在门上,听自己心跳得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