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你会一直等?”
他轻轻点头:“我等。”
她没再说什麽,进屋关了门,门上锁的声音在她耳边炸了一下,像心跳同步的回声。
……
第二天早上,她起得比闹钟早。
空气闷了一点,屋里带着一股昨晚没散掉的热。她洗了脸,擦了护肤水,换了件干净的蓝衬衫。谢安琪拿着手机下楼,饭团店刚开门,玻璃门上挂着“20%打折”的牌子。
她买了两份,一份紫苏金枪鱼,一份泡菜炒猪肉,还有两杯咖啡。上楼的时候,脚底踩在木梯上咯吱响,那种微弱的震动像提醒她自己:别装得太自然。谢安琪在他门口站了一秒,轻轻敲了两下。郑禹胜没让她等太久。门一开,郑禹胜穿着黑T,头发还有点乱,眼神却是清的。
“早。”她把袋子递给他。
“谢谢。”他接过,没马上打开。
她没走,站在门口喝了一口咖啡:“你今天紧张吗?”
“有一点。”
“你这人平时看不出来情绪,结果是容易怕场面的人。”
“怕的是自己搞砸。”
“但你今天不一样。”她说。
“哪里不一样?”
“你现在有人可以说出来。”
他说:“那你愿意听我说完?”
她点头:“如果你愿意讲。”
他边吃饭边说,“我小时候第一次参加音乐演出,忘了带琴。”
“你是说中提琴?”
“对。那次本来是独奏。我妈临时去加班,我一个人坐车,结果在公交上睡着了。到场後,我只剩人了。”
“然後呢?”
“主办方临时给我一把替代琴,但弦断了。我上台前花了十五分钟自己绑弦,演出那天我发烧,还在流鼻血。”
“你还上台了?”
“上了。”
“你疯了吧?”
“那天我一个音都没拉错。”
她听完後过了好几秒才说话:“你那个时候就这麽倔?”
“不是倔。”他说,“是知道自己没得选。”
她没说话,只低头继续喝咖啡。他快吃完的时候,接到了电话。是试镜方的确认电话。她听见他语气比平时低,但是那种“为了不让自己太露”的控制。
“我知道了。谢谢你通知。”他说。
挂了电话後,他没擡头。
“定了?”她问。
他点头:“下午两点,江南。”
“你准备怎麽去?”
“地铁。早点出门。”
“需要我送你?”
“你不是有采访?”
“可以改。”
他这才看她一眼。
她笑着说:“我又不是对你没好奇心。”
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只是轻轻合上了饭盒。
屋外的风吹动他们之间那道门缝,像一只透明的手,从过去慢慢伸到现在。
……
他出门那会儿,阳光刚好斜照进屋塔房楼道。谢安琪站在窗边,看着他穿着干净的白T丶牛仔裤,背着画册和文件夹,一步步走下去。他走得不快,但很稳。每一个脚印都像印在她眼前。
他没回头,她也没叫他,谢安琪知道这种时候,回头会让人更紧张。她也相信他不需要鼓励,只需要有人在——哪怕只是站在窗口不出声地看。
郑禹胜走出胡同的那一刻,风吹起他T恤的衣角。她抓着窗框的手收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