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琪走进去,站在他不远处,低声说:“关于今天下午的事,我想解释一下。”
他没动,只“嗯”了一声,等她继续。
“我不是粉丝,”她开口,“是实话。”
他说:“我知道。”
“但我看你的电影,是因为我真的很想理解你过去的样子。”
“理解我?”
他终于看着她,语气像笑非笑:“你接近我丶睡我丶进入我公司,现在说不是粉丝,而是为了‘理解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喉头一紧,“你知道我不是来追星的。”
“是啊。”他点头,语气放缓,却更难受,“你从来不是为我现在来的。你是为了过去的我。”
谢安琪不说话。
他转身回到白板前,说:“我拍了那麽多年戏,你不是唯一一个研究我过去的人。但你是唯一一个,在我身边却还在想‘回去’的人。”
谢安琪愣在原地,嗓子发干。
“我从你说‘不是粉丝’那一刻起就明白了。”他说,“你不是不喜欢我。你只是更喜欢那个,在你记忆里丶梦里的我。”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声音发颤:“郑禹胜,如果我说,我现在也喜欢你呢?”
他擡眼看她,眼神像蒙了一层灰。
“那是因为我和梦里他有几分像?”
“不。”她摇头,“是因为你会在我说冷时递外套,会在我低落时递饭盒,还会在我失眠时讲自己拍戏失败的故事。”
“你不是他。”她说,“你是你。你让我不再只想回到过去。”
郑禹胜怔了一下,眼神松动。
“那你愿意留下吗?”他问,“愿意只看现在的我?”
谢安琪走近一步,眼眶红了:“我已经留在这儿了不是吗?”
“那你明早要不要来早一点?”他忽然轻声说。
她一愣。
他低头看她,“我想听你讲讲,你心里现在的我,有没有比梦里的我,多一点分量。”
梦里的我?梦里的我。
谢安琪从来没有想过郑禹胜可能会记得什麽。
她只觉得难道是自己在梦里的时候,说了什麽梦话吗?
谢安琪离开会客室时,心口还跳得厉害。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盏昏黄的吊灯,灯光落在他黑衬衫的肩上,像某种柔软得不真实的回应。
而他站在灯下,目送她离开,像是终于等来了一个真正“朝他而来”的人。Ky新一季度IP孵化项目发布会定在了周五下午。
会场选在首尔市江南文化展厅三层大会议厅,光线透亮,背景板是深蓝底金色字——“造梦者计划发布会”。
谢安琪作为营销组新人,原本只是来协助文案资料的,不需要上台。但因为她提出的一个提案片段被列入展示内容,临时被安排参与互动答疑环节。
她在後台等候时,郑禹胜正在前台做开场陈述。
他换了深色西装,打了黑色细领带,头发比平时更整洁,镜头捕捉下来的轮廓分明,整个人散发着“主场”的从容。
谢安琪站在侧幕,看着他。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从“观衆”视角看他工作。
那份聚焦丶条理丶逻辑,以及偶尔一个轻笑间的魅力张力,几乎让她忘了,这个男人前两天还在灯光昏黄的会客室里对她低声说:
“你不是来看我过去的。”
“你是来看现在的我。”
她低下头,不敢再想。
轮到互动环节时,有观衆问到内容组的年轻创作者想法,主持人笑着说:“我们今天现场也请到了我们内容部最近的年轻血液——谢安琪,大家欢迎她上台。”
掌声落下,她被推着走到台中央。
镁光灯打在脸上,有点晃。
她拿着麦克风,说话语速有点快:“我是‘城市听觉记忆’项目成员……这是一组围绕‘声音与记忆如何交织’展开的短片计划,我们想捕捉的是——那些通常被忽略的片段,比如便利店冰箱啓动时的低鸣丶天桥下雨水滑过管道的节奏丶以及人群散去後留在公交站的风……”
话还没说完,台下忽然传来一个轻笑:
“你是郑老师粉丝吧?我们看後台有人在你座位上看到你看《日出城市》三遍,写了一堆旁白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