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你会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然後让我滚。”元向木紧紧盯着弓雁亭的眼睛,“你从来不吝啬对我的厌恶,也从没想过我会不会疼,但是刚才。。。。”他提起嘴角,“你连直接回答我的问题都没有。”
他以一种近乎恶毒的语气戳穿他,“你觉得我很可怜,像条流浪狗一样在你跟前乞讨,差点还把命搭进去,你受到的那些规训和教养让你无法对一个不要命也要救你的人无动于衷,所以同情心泛滥了,你以为你帮我安排医院,照顾我,多陪我几分钟,自己心里的愧疚就能少一分,甚至抵消曾经的恶语相向,是吗?”
弓雁亭脸色在他一字一句中沉下去,“胡说八道什麽?”
“我胡说八道?”元向木冷嗤,“那我问你,如果不是昨天那场大火,你还愿意再见我吗?”
许久,弓雁亭沉声道:“别闹了。”
“你是以什麽身份在这人陪我?朋友,亲人。”元向木步步紧逼,“还是爱人?”
病房陷入冷寂。
那些隐秘的期盼在沉默里灰飞烟灭。
他盼着弓雁亭反驳,但对方看起来无话可说。
他终于占了上风,可却输得一塌糊涂。
“弓雁亭。”他尾音苦涩,“你什麽都给不了我,不要再让我觉得似乎还有希望。。。。我拿得起,放不下。”
弓雁亭微微蹙眉,绷着唇线看了他很久。
他不理解,一个男人为什麽会对另一个男的産生那种感情,甚至已经深刻到了这种地步。
但元向木的挣扎和痛苦是真的,有那麽一瞬他甚至也觉得疼了下。
光线被一寸寸收走,四周彻底暗了下去,病房没开灯,窗边立着的人影许久没有动作。
直到护士进来开灯,他才眯着眼动了动。
指尖的血迹早已干涸,後知後觉的酸楚和空旷逐渐塞满胸膛,他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这次是他亲手把人推开的。
丹锦堂天然气爆炸事故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调查来调查去,给了个管道腐蚀老化的结果,网上对饭店管理人员口诛笔伐,追究维修滞後责任,饭店老板又踢皮球怪天然气公司,到头来真正为这场事故买单的只有群衆。
火灾的事到底还是让方澈受了惊吓,有次半夜突然梦魇,怎麽都叫不醒,元向木吓得四肢发软,第二天原本想带她去挂号,结果方澈不想去,或许是因为元问山,除了梁哲,方澈对陌生的精神科医生一直都不怎麽信任,他也只能作罢。
烫伤好得格外慢,偶尔晚上疼得睡不着,他却一点声都不敢出,就怕方澈听见。
“去洗手,饭马上好了。”方澈扭头朝客厅喊了声。
“早洗了。”元向木跑到厨房端起一盘清蒸鲈鱼,边走边乐:“妈,咱好歹也是个专家,怎麽也信吃啥补啥,我又没怎麽着。”
方澈瞪了他一眼,“烫伤就得吃高蛋白食物,多吃点。”
元向木赶紧乖乖往嘴里塞了一口,“你这两天很闲啊,怎麽不上班了?”
说起这个,他倒是顿了下,自从来了京城,方澈一直都很忙,可她的病不能高强度工作,如果工作不顺心出现焦虑,很有可能被再次诱发。
“请假了,专门伺候你这祖宗。”
他看了眼方澈,装似不经意地问:“你脸色不太好,晚上没睡好吗?”
“好着呢。”方澈神色平静。
这麽多年,她也知道自己儿子在操心什麽,这颗雷只是暂时被埋在了地底下,谁也不知道哪天就爆了。
客厅安静了几分,元向木见她不想多提,就没再说什麽。
木架上的虞美人已经枯萎了,耷拉着脑袋。
方澈注意到他的视线,随口道:“最近一直忙工作没时间打理,一会儿我下去买把新的换上。”
“这两天不是在家呢吗。”
“你受伤了我哪有心思弄花。”
元向木沉默了阵,道:“妈,工作上事能放就放吧,别太累。”
“行,听你的。”
“最近。。。。是不是快到复查时间了?”
“嗯。”方澈道:“前两天跟你梁叔叔聊过了,说是没事儿。”
元向木点点头,没再问什麽。